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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皇師尊捂著眼睛嘆氣:
「那年你無緣無故的消失,他不要命的到處找你。
後來有一天為師見他回來,便想去安慰安慰他,卻瞧見外人眼裡風光無限的晏宗主抱著自己的劍,躺在蒼梧峰的院子裡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玥玥,人這一輩子能有一個這麼對你好的人不容易,你堅守你心中的道固然沒有錯,可有時候,總要回過頭來看看身邊的人。」
那是晚上花玥躺在床上想了很久,連夜趕回了離境宗,卻見晏無崖坐在山門口等著她。
他見她回來,疾步上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哽咽:
「我以為玥兒又不要我了!」
那是花玥頭一次產生想要為一個人停下來的想法。
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兩百年,停一次就好。
於是她這一停,又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不那麼孤獨。
她的夫君待她極好,好到她覺得若是他不在,自己都不知該如何生活。
只是他也有兩點不好:
一是太過粘人;二來太熱衷於雙修。
可儘管如此,她與他在一起的二十年裡,是她記憶里過得最快活的二十年。
只可惜,世事無常,總有些叫人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彼時離鏡宗已經成為了仙門道宗之首,而晏無崖則成了道盟盟主,一時之間風頭無量。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樹大招風,慢慢地,修真界開始傳言:
晏無崖體內有魔血,遲早有一天會像其母親一樣,屠殺修真界,根本不配成為道盟盟主。
花玥那個時候才知道,晏無崖的母親是魔界上一任的魔尊。
她愛上了晏無崖的父親玉清師叔,也曾為他收斂性子三十年,最終無法控制體內的魔血,屠殺了許多門派,最後還差點殺了玉清師叔。
一開始花玥並沒有將這些謠言放在心上,後來甚至於有傳言:
當年晏無崖挑了玄天門宗就是因為體內魔血發作。
漸漸地,那些曾被人屠殺的門派都被算在了晏無崖的頭上,從前風光無限的門派一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晏無崖的母親本就是他心底一道永遠解不開的結。
隨著謠言越來越盛,上門討伐著越來越多,他變得越發的沉默,閉關的時間越來越長。
每回出來,都是一臉的疲色。
花玥告訴他,無論如何,自己都會陪著他。
有時候他也會問:
「若有一日我真成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大魔頭,玥兒會不會殺了我?」
花玥不說話。
她害怕。
她頭一次產生這種害怕的情緒。
後來十四洲被屠殺的門派越來越多。
那些被屠殺的門派里的倖存者站出來說,他們親眼看見,一身玄衣斗篷的晏無崖發狂殺人的模樣。
就在花玥極力的向那些人解釋晏無崖沒有做時,卻親眼看到了晏無崖走火入魔殺人的模樣。
他紅著眼睛道:
「玥兒對我很失望是不是?
我對我自己也很失望。」
他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宗門內。
自此,花玥有五年沒見過他。
而十四洲這時被屠殺的門派數不勝數,逐漸地,魔界有了新魔尊。
他是上一任魔尊的兒子,亦是曾經的離境宗宗主晏無崖。
再次見到晏無崖時,是在蒼嵐山的誅魔大會上。
彼時花玥已經找了晏無崖很久很久。
她在尋他的那些年裡,似乎體會到他當年的心情。
鏡靈曾問她:
「你尋他,是為了殺他,還是為了幫他?」
她不回答。
她亦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小師弟。
蒼嵐山一戰,道門的人死傷無數,魔界亦全軍覆沒。
花玥與晏無崖最終拔刀相向。
最後,她的夫君死在了她的法器下。
花玥自第五道門出來的時候,哭得泣不成聲。
這裡的每一層塔里所記憶的皆是百里溪心中的執念。
她想起晏無崖死後,一個人回了離鏡宗,自此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鏡靈說她的心破了一條縫,要立刻離開這裡,回到那片林子裡修生養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花玥心想破就破吧,這一次她不想將晏無崖忘得乾乾淨淨。
離鏡宗是他的心血,她亦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在離鏡宗待了十年,一邊重建離鏡宗,一邊在歐皇師尊的幫助下終於查清楚當年的真相。
原來當初放出謠言的是當年被晏無崖挑了門派的玄天宗。
他們不甘於門派這樣落敗,而離鏡宗卻成了道盟的新盟主,於是便籌劃了這一切。
那些一開始被殺小門派也是他們假扮晏無崖做的。
他們不過是利用謠言想要把他逼上絕境,喚醒他體內的魔血。
如果沒有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晏無崖體內的魔血根本就不會甦醒,也就沒有後來那些血流成河的事情。
就因為他們的一己之私,整個仙門十四洲的人幾乎枉死了大半,他們卻最終坐收漁翁之利,成了新道盟的盟主,還藉機吞併了不少的門派。
花玥得知真相以後,拿著晏無崖的那把離鏡劍憑著一己之力,屠了玄天宗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