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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挺了解你祖宗。」
紙人撇撇嘴。
可百里曄從未想過替他們攻打別的國家。
他當初出手,不過是想要拯救自己的國。
如今他的國安全了,他完全沒有攻打別的國家的欲望。
他雖戰無不勝,可他厭惡戰爭,厭惡流血。
他毫不遲疑的拒絕了百里尋。
百里尋並沒有勉強他,他尊重百里曄的想法,但是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一個無關緊要的要求。
他說:
「國家才安定,曄兒這一走,指不定車遲國又要捲土重來,可否先留在羽人國一段時日,待國家安定些再走可好?」
百里曄沒有說話。
百里尋又重重拍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寵愛慈愛愧疚,「從前的事情,是父王不好,曄兒就當給父王一個彌補的機會,如何?」
百里曄看著眼前陌生的父親,搖搖頭,正準備拒絕,他又道:
「父王知道你與巫姑娘情投意合,可自古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留下來,按照羽人國的俗禮與巫姑娘成婚如何?」
他說到這兒,百里曄遲疑了。
就在他遲疑的片刻,與自己的臣子鬥智鬥勇了一輩子的君王心思何等銳利,立刻招來了內侍宮人,道:
「立刻著禮部開始為六王子籌備大婚之禮。」
百里曄就這麼被留下來了。
花玥完全不明白百里尋這個時候留他下來做什麼。
她跟著有些不安的百里曄回到宮殿。
巫月早已經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走,卻發現面前的人神色有些不對。
她神色凝重,道: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走?」
不等百里曄說話,她就看到緊隨而來的內侍官們送來了各種各樣的寶物。
她瞪大眼睛凝視著百里曄,眼圈逐漸變紅,轉身就走。
百里曄一把從背後抱住她,急道:
「阿月,不是你想得那樣!」
他連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一遍,道:
「等我們完婚立刻就走好不好?」
巫月定定看他一會兒,道:
「師兄,我只是怕事情未必如你想得這樣好。」
可百里曄不以為然,「我除了能打仗以外,旁得什麼也做不了,他們又能利用我什麼。」
巫月不說話,嘆息一聲,眼裡的憂慮更甚。
百里曄眼裡充滿柔情,輕吻她的額頭,「沒事的。」
花玥見他倆又開始膩歪,大步走出宮殿外的小花園裡,找了一棵樹坐下,從懷裡掏出這幾日都不怎麼跟自己說話的紙人,詢問:
「他想要幹什麼?」
紙人無精打采,「你覺得百里曄最大的作用是什麼?」
「打仗。」
花玥不解,「可他明明已經拒絕了國王。」
紙人坐直身體,托腮看著她,「姐姐今年多大了?
怎不知這世上有迂迴之事?」
「迂迴?」
她的確不明白這種上陣殺敵的事兒能有什麼迂迴的法子。
頹廢了好幾日的紙人看著底下已經開始有宮人著手布置宮殿,趴在她胸口,道:
「姐姐以後給我做王后好不好?」
花玥睨他一眼,「不好。」
紙人看她一會兒沒有說話,默默地爬回去。
就在花玥以為他又一如既往的裝死時,他突然嘆了一口氣。
他這幾日鬱鬱寡歡,這一口氣嘆得人心驚肉跳。
花玥以為他又在因為自己的病傷心,只聽他道:
「我真羨慕百里將軍。」
「為何?」
花玥不解。
他抬眸,目光灼灼,「百里將軍驍勇善戰,身手不凡,人也長得好看。
不僅有巫月那樣的青梅竹馬,還有姐姐這樣的人欣賞。
不像我,原本只是腿殘,現在還被姐姐……
如今我得了這見不得人的毛病,以後還有哪個女子肯嫁給我……」
花玥:
「……」
她想不到這件事給他的打擊這麼大,消沉了這麼多天還沒有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道:
「你放心,等出去我一定找人給你醫好!」
她說完,摸摸小紙人的腦袋,「真的,我保證!」
小紙人又嘆了一口氣,再不肯說話,只是時不時的嘆一口氣兒,直嘆得花玥頭皮發麻。
她躺在樹上透過重嶂疊翠的縫隙,看著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將軍,此刻正溫柔小意的哄著自己心愛的女子。
彼時羽人國的天還是藍的,春日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依偎在一起的男女身上,顯得美好而靜謐,樹上的禪此起彼伏的鳴叫。
春光無限好。
花玥不合時宜的想起那個目光總是追隨在百里曄後面,偷偷躲起來掉眼淚的小醫女。
她冷眼瞧著那向來嘴硬心軟眼裡始終有光的女子,想起五十年後的月照國師臉上那種絕望悲痛的神色,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半個月後被證實。
這時百里曄早已經不在軍隊,日日待在宮裡與巫月膩味在一起等著大婚的日子。
只是花玥疑惑的是,國君並沒有下旨意昭告羽人國的子民們他們的六王子即將要大婚的消息。
起初國君只是說再等等,直到半個月後的某一天傳來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