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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仙師快請上座。」
他說著,又看向百里溪,「溪兒,還不趕緊向仙師道謝,若不是仙師日夜為你占卜,你如何能平安歸來。」
百里溪臉上也是十分尊敬的表情,「多謝國師大人。」
那國師卻十分的端著,只是微微頷首,施施然坐到國王左手邊的位置上。
趴在花玥肩膀做壁上觀的的?
鏡靈詫異,「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分明是主人你救了他,那國師果然不是個好定西。」
花玥伸手摸摸藏在口袋裡始終安靜的噬魂鈴,看了一眼對面的國師,道:
「也許我也在他占卜的範圍之內呢。」
百里溪這時伸手扯一扯她的衣袖。
花玥原本不想搭理他,誰知他又扯了兩下。
花玥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侍女服,低聲道:
「殿下有何吩咐?」
「渴。」
花玥垂眸看他一眼。
面前的少年面色比剛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更差,唯獨眼睛亮得嚇人,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瞧。
她上前倒一杯水遞到他面前。
他不動,漆黑的眼眸盯著她看。
花玥又看了一眼對面跪坐在案前的國師一眼,把杯子放到他嘴邊。
少年就著她的手把一杯水喝得精光,又看了一眼矮几上的葡萄。
花玥拳頭捏得咯吱響,如同其他侍女一樣跪坐在他旁邊,一邊給他剝葡萄,一邊不動聲色的豎著耳朵聽動靜。
他這時輕輕敲擊桌子,張開嘴巴。
她愣了一下,瞪他一眼,捏了一顆葡萄遞到他口中。
他垂下眼睫,將眼底的笑意掩飾地乾淨。
這時上首的國王道:
「既然我兒歸來,原本殉葬的女子直接為王儲沖喜就好。
仙師意下如何?」
國師放下手中杯子,點點頭,「這些女子微臣已經合過生辰八字,與王儲八字乃是天作之合。」
「好,很好。」
國師又道:
「既然是沖喜,自然是越快越好,微臣已經算過,下個月十五則是良辰吉日。」
國王點點頭,「如此甚好,有勞國師操心。」
「此事乃是微臣該做的。」
兩人說話間,竟然就把堂堂一國儲君的婚事草率定下,且根本沒有詢過過當事人百里溪的意見。
而百里溪竟然一句話未說,其餘大臣更是皆認為國師所選的女子必定是天作之合。
花玥越來越覺得這個國家古怪,正在這時,坐在右邊最前面的一個身材魁梧,長相英武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
「微臣覺得不可!」
「大將軍覺得有何不妥?」
說話的乃是羽人國大將軍趙闊,百里溪的親舅舅。
他道:
「王儲的婚事怎可如此草率定下?」
他說完又看向百里溪:
「阿溪,你有什麼想法?」
在場所有人都看向平常根本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王儲。
一旁的鏡靈則道:
「這人倒是關心他。」
花玥忍不住看了百里溪一眼。
正在吃葡萄的少年這時抬起頭來,環顧一眼大殿,動了動唇。
就在大家以為他要說話時,輪椅上孱弱的少年自懷中摸出一方帕子掩嘴劇烈咳嗽起來,簡直要把肺咳出來了。
有些眼尖的甚至看到那雪白的帕子上的紅血絲。
花玥自然也見著了,驚訝地看著眼前蒼白的臉色浮出薄紅,額頭滲出冷汗的少年。
在場的大臣交頭接耳,眼裡流露出失望之色。
一國的儲君又是唯一的王子是個病秧子,怎能叫他們信服。
趙闊眼神里憂慮更甚。
百里溪終於止住咳嗽,啞聲道:
「一切僅憑父王與國師大人做主。」
他話音剛落,趙闊眼裡流露出難以置信,隨即竟然不顧國君的體面拂袖而去。
百里戰指著他大怒:
「豈有此理!」
花玥一聲不吭的看著跟個病弱一樣奄奄一息的坐在輪椅之上,一口氣兒要分三次喘勻的百里溪,再一次感嘆人的複雜性。
*宴會結束以後,花玥推著百里溪走出大殿。
外面被宮燈照得亮如白晝。
花玥的袖子又被人輕輕扯動。
花玥低頭看著那指骨分明修長,白得透明的手指,強忍住想要把他折斷的衝動,彎腰俯身。
她本以為他又要提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要求,他聲音壓得很低,「姐姐看出來國師是什麼妖怪了嗎?」
花玥冷冷盯著走在百官最前面仙風道骨的國師,低聲道:
「她不是妖。」
「你確定?」
花玥當然確定。
在辨認妖物這一塊,沒有什麼法寶要比她的噬魂鈴與時空鏡更好用。
百里溪再不說話。
花玥推著他原路折返。
行至他的宮苑一段坡路,就看見他身邊貼身服侍的小內侍就在宮苑內的殿門等著。
花玥用力一推輪椅,那輪椅上的少年就直直滑向那小內侍。
小內侍趕緊上前去接,誰知那輪椅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拐了個彎直直朝旁邊的坡路非常迅速的滑去。
小內侍嚇得臉都白了,連忙撲向輪椅,只可惜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