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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才伸出手, 還沒碰到他,就見那人類少年就從他手底飛了出去撞在門口屋檐的柱子上, 緊接著只見一道紅影自他面前閃過,將躺在地上嘔出一口血來的少年攬在懷裡。
狸奴看了看自己的手, 又看看一臉緊張的神使大人,有些不知所措,正要解釋, 她抬眸看他一眼。
他瞬間在她身上感受到極為濃烈的殺意。
就像是來自天神的憤怒,巨大的壓迫之意折彎了他的膝蓋。
他腿一軟, 噗通跪倒在地, 急道:
「大人息怒!
我根本就沒有碰他,是他自己撞過去的!」
他話音剛落,那奄奄一息,面色慘白的少年又嘔出一口血來, 像是怕極了他的模樣,躲在她懷裡瑟瑟發抖, 聲音微弱, 「都是我自己不好,不關他的事, 大人莫要管我。」
狸奴:
「……」
草,這個段位!
到底誰才是狐狸!
他還要上前解釋, 眼前冷到極致的少女抬掌朝他打來。
狸奴心口遽痛,一口惺甜湧出喉嚨,嘔出一口血來。
她收回手,神色凜然,「這只是給你一個警告!
若是你下次再敢靠近他,就休怪我不顧念昔日神界與塗山氏的情誼!」
她說著,扶起地上看著要死不活的少年,不等旁邊驚慌的婢女開門,沉著一張臉一腳踹開緊閉的宮門,將他扶了進去。
一旁的鏡靈從未見她像今日這般震怒,心中震驚,看了一眼捂著胸口嚇得不知所措的小狐狸,連忙跟了上去。
*「主人,他,如何?」
鏡靈掃了一眼氣息微弱的少年。
她一言不發,扶著少年坐好,點著他的眉心朝他輸入靈力。
大約過了一刻鐘,原本面色煞白的少年臉頰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她這才收回手,由他靠在自己懷裡,替他擦乾淨嘴角的血漬,又摸摸他的額頭,緊繃的面色鬆了幾分,聲音沙啞,「你有沒有怎麼樣,可還哪裡覺得痛?」
少年睜開眼眸,濃黑的眼睫微微輕顫,回頭看她一眼,喉結滾動,遂闔上眼睫一言不發,哀戚委屈到了極致。
一旁的鏡靈看得嘆為觀止。
莫說主人受他迷惑,若不是它當時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撞上去的,恐怕瞧著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顆心也跟著碎了,任由他拿捏。
它知道眼下跟主人說什麼也無用,嘆一口氣,出了大殿。
待它走後,花玥見懷中的少年似是累到極點,正準備將他放到床上,他卻不肯,抱著她的腰埋在她頸窩。
他人生得高大,就這麼掛在她身上極為不舒服。
花玥卻怕他疼,動也不敢動,垂眸看著他留有指痕的白皙臉頰,伸手輕輕撫摸,心有愧疚:
「你這兒還疼不疼?」
他點點頭。
花玥連忙低下頭在他傷口上吹了吹,「你先睡會兒,我去給你找些藥過來。」
他不肯放手,眼睫輕顫,「再吹吹就不疼了。」
花玥的一顆心也隨著他的眼睫輕輕顫抖,連忙小心翼翼又替他吹兩口。
他突然抬眸看她。
花玥一對上他濕漉漉的眼眸,有些緊張,「你,你這樣看我幹嘛?」
他不說話,微微抬起下頜,試探性的在她唇上舔了一下。
花玥頓時口乾舌燥,腿腳發軟,緊張地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他又伸出舌尖舔了她幾口,她心跳得厲害,正要說話,他突然勾下她的脖頸,堵住她的唇,舌尖長驅直入,與她唇齒糾纏。
從前也不是沒被他親過,可花玥這次不知怎得,魂兒都要被他靈活的舌尖給勾出來,鼻尖縈繞的全部都是他身上獨有的香氣,一顆心仿佛正在一點點兒裂開。
她想起鏡靈的話,一把推開喘息聲越發粗重的少年,盯著自己的腳尖,「你,你你先休息吧。」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她走。
她對上他的眼,只見他墨如點漆的眼眸里似是要淌出水光來,眼尾處洇出一抹薄紅,像是傷心到了極處。
花玥手足無措,「百里溪,你你究竟怎麼了?」
他低垂眼睫不說話。
殿內一時靜悄悄,無邊的夜色籠罩著這座對於整個冥王宮來說最華麗的宮殿,就連四周圍灼灼綻放的曼珠沙華,也忍不住探出頭來,悄悄打量著殿內這對藏著心事,卻閉口不言的男女。
良久,他躺回床上,聲音低啞,「我無事,花玥大人請回吧。」
花玥聽著他如此冷漠生疏的稱呼,心口處越發地不舒服。
她看看床上躺著的面色蒼白,唇色嫣紅,容貌更顯昳麗的少年,低聲道:
「百里溪,我送你回人間吧,這裡很危險。」
她原本以為他會不肯走,還在想著怎麼勸他,誰知他卻道了一聲「好」他如此聽話,花玥愣了一下。
她想了想還打算交代幾句,突然感受到鎖靈囊內躁動不安的氣息,這才想起方才慌亂之下,方才竟是連正事都給忘了。
她只好先按下不表,道:
「那你好好休息,等晚一些我便送你回去。」
她轉身要走,又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花玥垂眸看著自己手腕上那雙白得透明的手,想要掰開,可手才觸及到他冰涼的手,一顆心立刻就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