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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康熙的時候,難免有些敷衍,不過是做了一雙襪子,簡簡單單的,只繡了一隻圓滾滾的馬。
一點都不神駒。
可康熙愛的跟什麼似得,那腳踝突然就有點癢,動不動就要撩起褲腳,露出那圓嘟嘟的小馬,當眾人看到的時候,他再故作不經意的炫耀。
不過幾日功夫,眾人都知道,皇貴妃給皇帝做了襪子。
眾妃嬪:哦。
俱都死魚眼,表示你們帝妃開心就好。
反正寵愛是她的,皇帝是她的。
顧聆音也有些無語,她低聲道:「你別這麼高調,別人會笑你的。」
當初她繡的時候,也是偷懶。
「嘿。」他冷笑一聲,並不多說什麼。
反正稷妃在他心裡,非常的重要。
一年過去了,大家心裡還有盼頭,畢竟這三年新鮮,倒也正常,畢竟皇貴妃生的貌美,無人能及。
三年過去了,皇貴妃依舊受寵,大家心裡還是有點盼頭,畢竟花無百日紅,隨著年歲漸長,總有她失寵的那一天。
五年過去了,她升為皇后了。
皇后向來都是端莊,管後宮的那一個,總不能扒著萬歲爺不放,她們死寂的心,升起一點波瀾。
做了皇后,有了實權,總得把寵愛讓出來。
然而她們又空想了。
別說寵愛讓出來了,她們看見皇帝的時候,必然能看見皇后。
但凡有人上書勸諫,就能聽見皇帝振振有詞的聲音:「太子如今長大了,生的俊秀君子聰慧機敏,皇后端莊持重。」
換句話說,老子太子還好著,這皇后也好著,輪的著你說三道四。
顧聆音聽著,不禁輕笑出聲。
「既然面子上好看了,那就不用再去管其他的了。」
面子裡子都要,那別人豈不是越發覺得苦。
其實她心裡也有些慌,畢竟康熙不是乾隆,康熙喜歡嬌嫩的柔軟的小姑娘,而乾隆更喜歡年歲大些的成熟/女人。
乾隆後宮裡頭生子的在三十以後很多,康熙朝卻幾乎沒有。
前期還有些老人,後期都是新鮮多些。
她也邁入老人行列了,並且逐年遞增。
在後宮習慣了,跟著康熙去江南,跟著康熙去暢春園,她就跟那青蛙一樣,被溫水漸漸的煮熟了。
不知道什麼叫自由了。
等到了皇后三十歲的時候,大家都歡呼起來。
都這個歲數了,再深的感情也厭倦了。
畢竟三十歲的女人,大多都做祖母了。已經不鮮嫩了,鮮少有男人還會涉足。
可皇帝不是一般人。
一直到四十歲,眾人見康熙還神光湛湛,反而添了幾分成熟的氣勢,看著特別好看。
外面有適齡的大家閨秀,一個個都盯著。
要知道,皇后得寵這些年,雖然不至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她獨寵,誰敢攝其鋒芒。
只要能打破皇后獨寵的局面,其他人才有肉吃。
然而……
看著看著,這一批少女都老了,皇后依舊屹立不倒。
等到康熙老了,皇后仍舊是年輕模樣,不過那眼神愈加溫潤有故事,整個人身上透露出一種風華盡顯的氣質。
而康熙卻頭髮都白了,臉上也生出皺紋。
他們一口氣送走了後宮大部分妃嬪,那些當初存了很多心思的人,到底活不過他們。
顧聆音看著自己白嫩的手掌,抿了抿嘴。
康熙早已雞皮鶴髮,而她還白嫩如初。
畢竟有木系靈氣源源不斷的滋養著她的身體,想要變老,是真的不容易。
康熙握著她的手,兩人坐在床上,他已經病入膏肓,醒的時候還沒有睡的時候多。
今兒難得的醒了,他就想跟她親香親香。
「這幾十年過去了,朕也在想,什麼時候你會厭了,或者什麼時候朕會厭了。」
「可每每瞧不見你,就覺得心裡缺點什麼,要看見你,朕心裡才安寧。」
「一晃眼,竟然也幾十年過去了。」
顧聆音捂著他的嘴,不想聽他回憶過去。
他一直病著,突然間醒神,又這般說這個,很容易想到一個不祥的詞——迴光返照。
「不要說。」她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康熙吃力的伸出手,低聲道:「別哭,朕捨不得。」
這一輩子,他都在為她別哭而努力,臨到老了,反而讓她哭一場。
「你當初說,你是朕的小仙女。」他神情柔和:「小仙女不要為凡人哭。」
越說,顧聆音越想哭。
那清澈的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流下來,康熙摸著她的臉,低聲道:「乖,不哭。」
說著他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球,圓圓的,晶瑩剔透在他掌心。
說著他抬手,示意一邊的總管太監拿針來。
很是虔誠的用香湯洗手,金針在火上烤了烤,這才扎在手尖上。
一滴圓溜溜的血,瞬間浮在蒼老的手指上。
他將五指扎個透,這才攢夠。
又拿金剪剪了一段雪白的髮絲,這才合著紅線、金線一道編了。
康熙沒什麼力氣,卻還是一點一點的去弄,不假他人之手。
「你……」她還沒開口,就見康熙親了親她的嘴,溫柔道:「最後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