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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壽好巧不巧的躺在凌止面前,一抬眼正好看到他。
“我靠你怎麼來了!”樓壽迷糊的腦袋頓時清醒不少,眼睛瞪得溜圓。
被他突然這麼一打斷,頓時屋裡幾人都朝凌止看,眾目睽睽之下凌止動作一僵,臉色徹底黑了。
見他表情不對,樓壽撒腿就往外跑。
“你小子跑個屁!”
晉容蹭地站起來就要追,然而餘光見蘇沫害怕的縮在屏風後,滿腔戰意頓時化為心疼,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你沒嚇到吧!”
“沒事,”蘇沫開口,聲音是性別難辨的磁性,帶著些許楚楚可憐的意味:“多謝兩位公子解圍。”
他說完就端著兩杯茶從屏風後走來,一陣淡淡的香氣傳進鼻間。
凌止手背繃緊,在蘇沫走過來時迅速伸手抓向他脖頸。
與此同時,晉容也動了。
他喜不自勝的上前幫忙端茶,本來他就比凌止矮半頭,又急匆匆往前走,頭頂玉冠的鏤空花紋恰好勾住凌止眼上的絲帶。
勾住後晉容無知無覺的繼續往前走,一旁的凌止指尖剛剛觸碰到鮫綃,還未抓住,眼前便嘩地一亮,系成圈的絲帶猛地被扯歪。
空氣死寂了一瞬,凌止猝不及防,近距離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位何等傾城的大美人啊!
他從未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略帶骨骼感的臉有種堅定的力量感,氣質卻弱柳扶風,不大的眼眸含著一汪秋水,脖頸繫著一條長長的半透明鮫綃,耳朵覆著尖尖的藍色鱗片。
她安靜的站在那裡,便宛如天女的化身。
短短一瞬間仿佛過了好久,凌止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因為一個夢就這樣傷害她的名聲,蘇沫分明就是真正的女人,一個辛苦經營鋪子的可憐美人。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頓住,隨後無比自然的接過蘇沫手中的茶杯。
凌止抬眸,上挑的眼尾勾魂奪魄。
“別怕。”
蘇沫痴痴地對上凌止的臉,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少年,仿佛從畫裡走出來,每一寸都是精心供養的細嫩。
他頓時自慚形穢,下意識低頭不敢看他,片刻後反應過來少年的話,簡直難以置信。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魅力有多大。
最開始他只是想散發魅力賣鮫綃,讓生意變好,沒想到越來越多的人被他吸引,被吸引的人也越來越優秀。
他以為晉容和樓壽已是極限,可如今連這樣高不可攀的公子都被他迷倒了嗎?
和充滿紈絝氣質的兩人不同,眼前這位一看就是真正的頂級貴公子。
他震驚又迷戀的看著凌止,自信心前所未有的暴漲。
他不應該自卑才對,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他,他就應該和這樣完美的人在一起。
咽了下口水,努力讓自己表情淡定一些,可聲音還是激動的顫抖:“真是太感謝你了!”
晉容第一次看到蘇沫這麼失態,以為他被凌止兇巴巴的氣質嚇到了,趕緊拉著凌止去旁邊收拾屋子。
屋子本來就不大,還因為打架弄得一片狼藉,桌椅和鮫綃散落一地。
這樣骯髒的地方是凌止以前絕不會踏足的,此刻的他卻毫不嫌棄,無比認真的擺桌椅。
他動作利落,細白的手指被粗糲的木椅擦破了皮,傷口上沾了不少灰塵,即便這樣他也完全無視,一心一意忙活。
晉容非但沒發現凌止的異樣,甚至比他更收拾的更投入。
看著這一幕,蘇沫心中激動。
作為奴隸商人的半鮫人庶子,凌國最難翻身的身份他占全了,從小到大從來沒人對他這麼殷勤過。
他無視一旁忙活的晉容,誠惶誠恐地去攔著凌止:“公子請歇息,我整理就好。”
凌止堅決搖頭,蘇沫還要再勸,動作卻忽然一頓。
眼前這公子即便幹著粗活,也與周圍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就像被凡塵褻瀆的仙子,他原本連和他對視的資格都沒有。
可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只要他想,就能隨意驅使他。
說不清此刻究竟是什麼心情,蘇沫手指無意識在袖口搓動,一眼不眨的看著這一幕,目光有些狂熱。
片刻,他後退半步,靜靜地看他收拾。
……
鋪子裡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兩人很快就收拾好,許諾以後會常來看她,依依不捨的告別了。
他們同時踏出鮫綃鋪子,渾濁滾燙的空氣撲面而來。
坐進雪白的馬車,馬蹄踏著灰塵向城西走去,晉容臉上依舊是滿足的微笑,凌止的臉色卻變了。
他摸了摸滑到脖頸的絲帶圈,又看到手上沾滿灰塵的傷口,難以置信剛才的所作所為。
他只是一個照面就被迷成那樣,完全失去理智!
“快回去!”他催促車夫。
馬車在晉容不解的目光中掉頭往回走,凌止不願放過這個對付蘇沫的好機會,重新繫上絲帶,急的掀開窗簾往外看。
隔著絲帶,視野殷紅如血。
破舊的巷子重新出現在眼前,蘇氏鮫綃鋪子靜靜的立在巷口,這次門口多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蘇沫背對他們摸著巷口龐大的石獅子,沉默片刻,渾身肌肉暴起,恐怖的巨力發動,硬生生將石獅子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