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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數十輛機車停在路邊,不時傳來發動機的嗡鳴聲,還有許多穿著黑色夾克、梳著油頭、咬著煙的「不良少年」。
那些人顯然對沈放很是熟悉,看見他後相繼按了下喇叭算是打招呼。
沈放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去。
姜斐跟在他身後,接受著那些人的打量,時不時傳來幾聲議論。
「沈少這是又換女朋友了?」
「這次還是個乖乖女?」
「我怎麼聽陳冰說,這是沈少的未婚妻?」
「從小就有婚約那個?」
「……」
沈放眉頭緊鎖,掃了眼那幾人,回頭看著姜斐:「跟上。」
姜斐默默跟上前去。
一直走到最後面的一輛機車前,沈放停了腳步,看著機車上咬著煙的男人,沒有理會身後的姜斐,只道:「比一場?」
男人笑:「行啊,你也有段時間沒來了。不過還是老規矩,得先簽個免責聲明。」
這裡的公路九轉十八彎,一旦出事摔下山坡,或是撞到山體出現意外,都是咎由自取。
沈放不在意地聳聳肩,轉身就要去拿頭盔。
「沈放。」姜斐略帶擔憂地喚住了他。
沈放轉頭,朝她看來。
姜斐走到他跟前:「你真要比?萬一……」
「怕了?」沈放勾了勾唇角,「這就是我的日常。怕就去那邊找陳冰,上次撞球俱樂部那個,他會送你回去。」
花瓶,自然是易碎的,只需要乖乖的被擱置在那兒就好。
姜斐攥了攥拳,認真地凝望著他的眼睛:「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哪怕殘了、癱了、成傻子了,也要留一口氣,等到她攻略完再死。
沈放頓了頓,而後回過神來,嗤笑一聲轉身離去。
兩邊的人群聽聞有比賽開始沸騰起來,發動機嗡鳴的聲音越發的大,伴隨著幾聲哨香。
沈放和剛剛那個男人一同停在起跑線上,一聲槍響,車如離弦的箭,瞬間跑了出去。
姜斐眯著眼睛看著沈放的背影,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時不時響起。
身邊人又在說著以前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哪個車手曾經掉到山坡下,車毀人亡,哪個車手機車失控,人在地上摩擦出十餘米……
姜斐也只安靜的聽著,約莫半小時後,嗡鳴聲再次響起,由遠及近而來。
所有人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
直到兩輛機車划過光影,一同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人群開始沸騰。
最後一道彎。
沈放的車是紅色的,姜斐看著他被另一輛車逼到了路內,如今唯有速度放緩才能繞過最後一道彎。
就在所有人以為沈放輸定了時,他突然便加速了,而後車身微晃,整輛車近乎貼著地面,輪胎沿著路邊旋轉著,只差幾厘米,就要衝下陡峭的山坡。
他越過了那道彎。
也超過了另一輛車。
沈放贏了。
尖叫聲、口哨聲還有無數機車狂熱的喇叭與嗡鳴聲同時響起。
兩輛車逐漸停了下來。
沈放正被人圍著抬了起來,高高拋起又落下。
直到狂歡散去,沈放看了眼之前姜斐的位子此時早已經空無一人,諷笑一聲,拿起頭盔就要離去。
轉身的瞬間,看見身後站著的人時一愣。
姜斐正站在那裡,眼眶微紅,長發被風吹著,散亂在臉頰旁。
沈放皺眉:「你沒……」
話沒說完,姜斐走到他面前,拿出紙巾默不作聲的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
沈放一愣。
姜斐低著頭,又道:「把袖子挽上去。」
「什麼?」
姜斐索性自己上前,輕輕挽起他的袖子。
沈放的手肘處,有一大片磨傷的血痕,還在不斷地往外滲著血。
姜斐拿出剛剛從休息區買來的雙氧水,用棉棒一點點蘸著,清理著傷口。
沈放垂頭望著她,心臟又開始變得煩躁。
他以為她走了,她卻依舊在這裡。
沒有人注意到的傷,她卻都看在眼裡。
手肘很痛,可她碰過的地方又酥酥麻麻的,又帶著點灼熱。
姜斐用紗布小心地纏住傷口,而後抬起頭,剛好迎上沈放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沈放猛地轉頭。
姜斐笑了下,又想到什麼,從包中拿出一塊巧克力遞到他嘴邊:「你今天沒怎麼吃飯,先吃塊巧克力吧。」
沈放眉頭緊鎖著,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巧克力,良久手指動了動。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難聽的聲音:「我還以為沈少爺帶來的人是誰呢,原來是你那童養媳啊!」
沈放身形一僵,臉色黑了下來。
他厭惡自己剛剛因姜斐而生的恍惚,更……討厭「童養媳」這三個字。
這三字,就像童年陰影一樣,是他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被人嘲諷的污點。
而說這話的林海,更是他從小到大的對頭。
姜斐手裡仍拿著巧克力:「沈放?」
沈放心裡一亂,「啪」的一聲將巧克力打落到一旁:「我不餓。」
巧克力孤零零地掉在地面上。
姜斐臉色一白。
沈放看了眼她的神色,攥了攥拳,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啊,」林海攬著自己的女伴攔住了他,朝姜斐掃了一眼,「把童養媳自己扔在這裡?沈少爺不懂憐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