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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收回目光,指尖硬生生的摳進血肉里,逼出鎖情咒,信手揮離軀體。
鎖情咒離開體內的瞬間,周圍的一切變得安靜。
辛豈忍不住閉了閉眼睛,他似乎……很久沒這般安寧了。
然下瞬,胸口的痛與空寂再次鋪天蓋地地襲來。
辛豈臉色煞白,金攥著拳,化作一團紅光朝魔窟飛去。
只是反噬而已。
他只要好生穩住洶湧的魔氣,便再不會痛了。
鎖情咒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湧入下方的人界中。
與此同時,魔宮。
空蕩蕩的宮殿仍掛著喜慶的紅綢,卻再尋不到半分人氣兒。
穿著一襲青衣、束著高馬尾的少年手中把玩著一柄摺扇,徐徐在宮殿內走著。
最終,他走到最中央的殿中,推開殿門,一眼便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一身嫁衣,身下是早已變得暗紅的血跡。
容舒挑了挑眉,幸好上次千金樓見面時,自己在如此珍貴的體質上下了連辛豈都難以察覺的咒印,又耗費生機尋了數日,才終於知道她的下落,否則,怕是這上好的「藥材」死了,他都不知道。
而今看來,她是被辛豈當成證道的工具了。
她真得該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副體質。
容舒緩步走到姜斐面前,蹲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伸手如撫摸一件珍貴的物件般輕撫著她的頭髮:「真慘,姜……」他思考了一會兒,而後眼睛一亮,「姜斐。」
他的手徐徐下移,探究著她的軀體,口中念念有詞:「嗯?五覺竟被封了?」說著,順手點了下她的後首,替其解開,「天靈根也毀了,不過應該還能賣個好價錢。」
最終,手移動到她的心口,而後忍不住皺眉。
心都被刺穿了,竟還沒死透,甚至心仍在細微地跳動著。
他可真不喜歡聽她的心跳聲。
一味「藥材」,不該有多餘的情感。
容舒的餘光突然掃到一旁一顆早已暗淡失色的金丹。
他將金丹拿起,是她被刺穿心臟後,生機稀少而被逼出來的血契金丹。
用過的血契金丹,便再不能二用了。
容舒嫌棄地將金丹扔到一旁,他的身邊不留無用的廢物。
他重新將目光定在姜斐蒼白的臉上:「拿了我的血契金丹,這才幾日便廢了?」
「好生沒出息。」
說著,容舒從袖口拿出一枚褐色的丹藥,餵到姜斐嘴裡,而後隨意地等待著。
約莫一炷香後,姜斐的睫毛輕顫了下,徐徐睜開了眼睛。
「姜斐,」容舒一字一字念著她的名字,他倒是第一次記住一味「藥材」的本名,「醒了?」
姜斐本黯淡絕望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下:「辛豈……」她低低呢喃。
容舒忍不住眉頭緊鎖,被殺了還念著殺她之人,真夠蠢的。
還有……她眼中那熟悉的亮光與熱忱,還是如此刺眼。
「姜斐,」容舒抬起她的下巴,俯身湊到她面前,甚至孩子氣地眨了眨眼,「是我,用了上好的靈丹,吊著你一口氣。」
姜斐怔怔望著他。
容舒揚眉笑了笑:「姜斐,我可以救你一命,但往後時機一到,你須得做我樓中一味藥,如何?」
姜斐的唇輕顫了下,沒有說話。
容舒卻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答應與否,又拿出一株靈草,餵到她嘴邊。
姜斐看了他一眼,張嘴將靈草吃下。
容舒的好感度加了2.
姜斐心中淡笑,容舒還真是喜歡聽話的人啊,不知往後好感度高了,他會不會只喜歡一個聽話的軀殼呢?
她左右也死不了,這株靈草權當補身體了吧。
容舒滿意地笑,目光從她的心一掃而過。
水鏡預示,她命中還有一劫,那一劫,便是她的死劫。
到時,她心死便是時機,這具軀體,便歸自己所有了。
容舒看著靈草於她體內起了作用,拂了拂衣擺,起身離去。
察覺到容舒的氣息消失,姜斐方才徐徐從血泊中站起身。
天靈根毀了,她身上倒是沒有半點修仙氣息了,更便於隱匿在人界。
可下瞬,姜斐嫌厭地看了眼身上的嫁衣,毫無遲疑地脫下,換上一身白衣:「鎖情咒已經到雲訣在人界歷劫的化身身上了?」
【系統:是的。】
姜斐笑,起身朝魔宮外走去,邊走邊道:「把雲訣所在的位置給我。」
……
魔窟。
萬靈泉上泛著煙霧,辛豈獨坐於煙霧之中,魔氣震得煙霧飛速翻湧。
他應當平心靜氣,疏通丹田混亂的魔力。
可越是強迫自己靜心,魔力便涌動的越發厲害。
明明已經可以壓制住天罰,卻還是……整整二十餘日未曾合眼。
「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想來陪陪你。」
魔窟一角,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辛豈猛地朝那邊看去,煙霧朦朧間,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站在那裡。
是那個拼命攀上頂峰,只為了站在他身邊的姜斐。
辛豈驀地出手,血色的法術朝那邊襲去。
不過只是幻象而已!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豈會再出現?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角落,卻再次出現在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