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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醒著。」姜斐的嗓音還帶著剛醒來的喑啞。
洛時凝眉,身體緊繃:「我要睡了。」
「哦。」門外,姜斐低應了一聲,再沒有動靜。
洛時喉嚨上下滾動了下,不覺朝門口看去,心中隱隱的失落。
房門再次被人輕敲了下,姜斐低低道:「……我怕打雷。」
洛時盯著門口,盯了很久突然笑了出來。
莫名其妙的、連原因都沒有的笑,只是覺得剛剛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坐上輪椅,打開房門,看著穿著睡裙抱著枕頭站在門口的女人,讓出了身邊的位子,沒有戳破她「並不怕打雷」,看著她熟門熟路地將枕頭放在他的枕頭邊,而後對他笑了笑。
洛時的身體一僵,「啪」的一下熄滅床頭燈,躺在床上。
窗外的雨繼續下著,屋內平靜了很久。
熟悉的馨香鑽入鼻下,姜斐朝他靠近了些。
洛時沒有動。
姜斐輕輕地探了探手。
洛時依舊呼吸均勻。
姜斐輕輕將一隻手覆在他的右腿上,溫熱的掌心包裹著冰冷的小腿,帶來千絲萬縷的暖。
另一隻手徐徐撫向他的胸膛。
洛時小腹微收,只感覺心臟有溫熱的東西在發酵,下一秒突然反應過來——她想要查看他胸膛的傷。
那個莫須有的傷。
他伸手,將她落在他胸膛上的手緊緊抓住。
「你沒睡?」姜斐低呼。
洛時不言不語,只是在黑暗中攥了下她的手,遲疑了很久,緩緩覆向他的左腿,連同她的手。
那個他最自卑的肢體。
也是最冷最疼的地方。
他能明顯感覺到姜斐的手覆上他殘破的肢體的瞬間凝滯了下,卻很快恢復如常,而後動作輕柔滿是憐惜。
洛時的呼吸一滯,就像是自尊被困在她的手中一樣。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他先低頭的。
「疼嗎……」姜斐剛想要問,突然低呼一聲。
洛時以手肘撐起身,半覆在她身上,空氣里只有窗外的雨聲。
隔著一片昏暗,他雙眼極亮地盯著她,眼裡翻湧著陌生的情緒。
下秒,他猛地俯身,如報復一樣,張嘴在她另一側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直到咬出痕跡才鬆口。
這一晚,姜斐是靠在洛時的懷裡睡著的。
第二天她再醒來時,已經快九點了。
身邊空蕩蕩的,洛時不在。
姜斐伸了個懶腰緩緩走到鏡子旁,看了眼鎖骨上的新齒痕,泛著些微的疼。
15好感度換的。
昨晚她睡著前,清楚的看見洛時的好感度停留在了50上。
對於他這種極度多疑、自卑又自負的人來說,50好感度足夠高了。
門外一陣隱隱的門鈴聲。
她轉頭朝窗外看去,能隱約看見別墅門口。
別墅大門自動打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距離太遠,只能隱約看見一襲白色裙子外穿著淺色外套。
姜斐皺眉,眯了眯雙眼。
洛菀。
她走進客廳後,動靜輕了很多,不多時最角落的書房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昨晚抱著她睡的小殘廢,今天卻私會別人。
姜斐眯了眯眼,良久垂眼輕笑。
也好,她在別墅陪著這個小殘廢時間長了,也有些煩悶了。
……
洛菀關上書房門,被熱氣氤氳的悶咳一聲,才看向正坐在輪椅上的洛時。
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卻溫柔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就長大了,精緻而脆弱。
「姐姐,你身體不好,不該出門的。」洛時扶著輪椅朝她靠近了些。
洛菀抿了抿唇,沒有應他的話,只是問道:「小時,你訂婚了?」
洛時抓著輪椅的手微緊,眉頭無辜的擰了擰:「姐姐……」
「告訴我,小時。」洛菀打斷了他。
洛時安靜地看了洛菀一會兒,垂眼笑了笑:「是啊,姐姐不為我高興……」
「你覺得我該為你高興嗎?」洛菀打斷了他,朝他走了兩步:「小時,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姜小姐?」
洛時沉默了一秒鐘:「為什麼不能是她?」
「那好,你告訴我,」洛菀認真地看著他,「你愛姜小姐嗎?」
洛時頓住,沒有說話。
洛菀眼中閃過愧疚:「小時,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突然訂婚?是不是……」
「姐姐,」洛時歪了歪頭,語氣依舊柔和,「怎麼今天突然來找我說這個了?」
洛菀的唇動了動,最終緩聲道:「小時,你不愛姜小姐,這樣做,不只是耽誤了姜小姐,還葬送了你自己的婚姻。」
她說著,看著他的腿:「小時,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我還不起。可是這件事,你不能開玩笑,別讓我擔心你好嗎?」
洛時皺了皺眉,遲疑道:「姐姐,擔心我?」
洛菀呼吸一緊,許久點了點頭:「我,謝遲,甚至陳老先生,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們。
洛時低頭沉思了幾秒鐘,驀地開口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改姓陳嗎?」
「洛」這個姓,有什麼好呢?帶給他無數的恥辱與疼痛。
而「陳」,卻能給他帶來財富和權勢。
洛菀抿了抿唇,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