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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讓你生。」姜斐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裴卿看著空落落的手,雙眼茫然:「斐斐……」
「裴卿,我很喜歡大燕的風景,」姜斐輕輕笑了笑,「我自小在京城長大,那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我都喜歡極了。」
她看著他,「裴卿,你回京吧。」
裴卿怔住:「斐斐?」
「我如今早已是楚墨的妻子了,再者道,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情,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否則我為什麼當眾回絕父皇為你我賜婚?我現在喜歡的人是楚墨,以後,陪在我身邊的人,也只會是他。」
「你撒謊,」裴卿啞聲道,「我都知道了,斐斐,你回絕了聖上對我們的賜婚,只是想成全我和薑蓉蓉,是不是?哪怕你知道我傷害了你,你依舊想讓成全我。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姜斐眼眶中的淚流了出來,睜大了眼睛看著裴卿:「你……」話並未說完,她的身子突然搖晃了下,眼見便要倒地。
裴卿大驚,忙上前將她攬入懷中:「斐斐?斐斐……」
姜斐睜開眼睛,聲音低啞:「回京去。」
「斐斐……」
姜斐的聲音越來越輕:「裴卿,回京去。」
「活下去。」
裴卿擁著她,眼眶酸澀。
他根本不值得她對他這麼好,哪怕這個時候,也只想讓自己活命。
京城那些視他為怪物的百姓,和唯一一個對他說「你不是怪物」的女人。
他只是想陪在自己愛的人身邊而已啊。
姜斐急促喘息了幾下:「楚墨已經找到了血絲蠱的下落,」她伸手,輕撫著裴卿的臉頰,「我答應你,我不會因寒花毒而死。」
至於別的,她就不確定了。
裴卿愣住。
姜斐的眼神分外堅定,沒有半點撒謊的跡象。
「所以,裴卿,回京去,」姜斐笑了笑,「我喜歡大燕的風景。」
裴卿定定望著她唇角的笑。
姜斐低聲道:「答應我,好不好?」
裴卿雙手緊攥著:「斐斐……」
「答應我。」
裴卿沉默下來,良久伸手攏著她的白髮:「……好。」
姜斐笑了起來,眉眼半眯著。
裴卿用力將她擁入懷中:「斐斐,大燕的風景會一直好下去的。」他將拼盡性命去守護。
「嗯。」姜斐輕應。
裴卿沉寂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會回京嗎?」
姜斐意識逐漸游移,人有了昏睡的感覺:「也許,」她低語,「若有機會的話。」
「嗯,」裴卿低應一聲,「我等你。」
「我會在京城等著你。」
「不論你何時回京,我定會在城門口等著你。」
「永遠。」
姜斐再未應聲。
裴卿輕擁著她。
不知多久,他本以為早昏睡過去的姜斐突然在他懷中動了動,而後看著他。
下刻,她低聲道:「裴卿,不論旁人如何說,在我眼中……」
「你不是怪物。」
裴卿怔住,下瞬將頭埋入她肩頭,眼眶酸澀:「我愛你。」
裴卿好感度:100.
……
裴卿留下了好感度,人離開了。
姜斐很高興。
如今大燕皇帝已經年老,裴卿又不在京城,只怕大燕朝堂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裴卿回京,能鎮住各方的勢力,也算是……讓皇帝省了心事,安享所剩無幾的餘生。
楚墨昨夜派人找她,說讓她今夜去別院。
姜斐心中也能猜個大概,大抵是血絲蠱已經找到了。
白日她一直在房中待著,直到夜色降臨,昨日的暗衛再次悄然出現,帶著姜斐朝別院走去。
別院並不算大,只有一處院落和三間屋子。
暗衛帶著她去了最裡面的一間,裡面空蕩蕩的,暗衛旋轉了下書架上的花瓶,暗室的門「轟隆」一聲徐徐打開。
裡面幾乎瞬間湧出一股濃烈的藥味。
暗衛停在門邊,姜斐隻身走進暗室,幾盞燭光將周圍映的昏黃,直到轉過暗室內的密道,一個十尺見方的水池,裡面儘是褐色的藥汁,水面浮著一層熱霧,藥味濃郁。
藥池後,有一個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
「這熱湯是百草湯,」一旁,酒癲走了出來,「乃是百種名貴藥草熬製而成,尋常小病小毒只需在裡面泡個一兩個時辰,便能痊癒。」
說完,酒癲笑眯眯道:「王妃,請。」
姜斐愣了愣:「楚墨呢?」
酒癲微微側眸朝屏風後看了一眼,而後笑了一聲,輕輕拂袖,一陣好聞的白煙冒出。
姜斐的眼前一片朦朧,人逐漸失去了意識。
酒癲扶住姜斐,將她放入藥池裡,而後徐徐轉身走到屏風後:「王爺,可以開始了。」
「嗯。」屏風後,楚墨的聲音嘶啞的不似人聲。
酒癲上前,便要扶著他前行。
「不用。」楚墨啞聲道,徐徐站起身,神色如常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腳步踉蹌了下。
酒癲看著他瘦骨嶙峋的身影、不見血色的容色,以及漆黑無光的雙眸,心中輕嘆一聲。
眼見他便要一腳踏入藥池中,酒癲忙道:「王爺,到了。」
楚墨腳步一頓,雙眼無半分光彩,而後俯身下了藥池,沿著池邊摸索著,直到碰到姜斐的手臂,方才停了下來,輕輕彎了彎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