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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姜斐早已放開了?
可距那時,不過短短一月而已。
「雲訣仙尊!」容舒半眯雙眸,心中陡然一陣暗惱,聲音陡然增大,化聲為線,直直衝向雲訣。
雲訣猛地回過神來,看向容舒。
容舒扯出一抹笑:「我若沒聽錯,雲訣仙尊來我千金樓,是想替您心愛的弟子求藥?」
「心愛的」三字,他念的格外重。
雲訣皺眉,目光飛快地從姜斐身上一掃而過。
容舒注意到他的神色,眼神一暗,下刻倏地低呼一聲,手指顫了顫,小聲道:「斐斐,疼。」
聲音帶著刻意的委屈。
姜斐在心中翻了個白煙,拿著熱茶往手上澆時面不改色,如今倒喊起疼來,還真能做戲。
手上卻還是放輕了動作,半是抱怨半是擔心道:「便該讓你疼一疼,免得再有下次,我定不會管你了。」
容舒看著她對雲訣半點不曾在意,手上卻越發輕柔的力道,低笑一聲,心底莫名歡愉。
再抬頭看向雲訣都有幾分笑:「對了,雲訣仙尊還在這裡呢,你想求什麼藥?」
雲訣隱在寬袖下的手不覺攥起,迎上雲訣刻意的目光,終於開口,卻不知說與誰聽,聲音很輕:「並非『心愛的』。」
說完自己似也驚到,衣袍驀地拂動了下。
姜斐依舊垂眸認真地上著藥,神色間沒有絲毫異常。
容舒眼中的笑意漸消:「仙尊既是來求藥,必是聽說我千金樓的規矩。」
雲訣神色逐漸平靜,揮袖間,裝滿靈石的錢袋已出現在容舒面前。
容舒只掃了一眼便笑開:「仙尊出手果真大方,您那弟子傷了丹田又震了靈根,需要雪蓮,可惜那蓮明日子時才會盛開,您怕是得等等。」
雲訣看他一眼,剛要作聲。
容舒又道:「我這千金樓廟小,我和斐斐二人都不夠住了,便不留仙尊了。」
一番話說得格外曖昧。
姜斐看了他一眼,耳根微紅。
雲訣喉結滾動了下,揮袖便已消失在樓中。
容舒看著殘留的仙氣,許久低笑一聲,卻在看見已上好藥,正替他包紮的姜斐時神色微頓。
她很認真,睫毛輕顫著,耳垂仍殘留著羞紅,仿佛滿眼專注只為了他一人。
即便方才面對雲訣,她的雙眸也滿滿都是他。可他卻又很清楚,這是忘情丹的功勞。
突然開始計較起來,若沒有忘情丹呢?
她會否因著山崖那晚的丁點兒心動,仍對他如此刻一般?
容舒不覺伸手,抵著姜斐的眉眼。
忘情丹在她的骨血之間,服下便不能吐出,卻能壓制,或……剜心。
姜斐不解地看向他。
容舒頓了頓,施法壓制著忘情丹,看著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繼而雙眸逐漸變得死寂。
容舒驚怔,忘情丹驀地反噬,他只覺喉嚨一股腥甜。
「容舒?」姜斐忙扶住他,雙眸也已恢復了只有面對他是才有的溫柔。
容舒愣愣望著她,心中顫慄了下。
沒有忘情丹,她只會死氣沉沉,不會對他這般。
可他似乎越發不知足她是因忘情丹才對他如此溫柔。
容舒好感度:65.
……
雲訣收斂起滿身仙氣,捻了個障眼法行於千金樓外這三界交匯、魚龍混雜之處。
方才千金樓中發生的一幕幕,不斷鑽進他的腦海。
姜斐看著他時疏離的目光。
姜斐看向容舒時卻滿眼溫柔。
她幫容舒仔細地處理手背上的灼傷。
從始至終,除卻最初的那一眼,她沒看他一次。
這樣不好嗎?
凡間那場孽緣,由那個叫「雲無念」的凡人而生。
而他是無念山的雲訣,鮮少沾染情慾,註定無法予姜斐感情。
切斷這場緣,回去無念山,潛心修煉,方是他的道。
如今,姜斐也再對他無意,不是更好?
「誒,聽聞那千金樓中得一靈體,是真是假?」
「此話還有假?自然是真的,還是至陰至寒的天靈根靈體呢。」
「傳聞那靈體,凡人得之可以修道,仙體得之更能天賦大增,便是修成仙人都有可能,千金樓如今出價百萬靈石,便是兩個大派加起來,也拿不出這般多的靈石啊!」
「可不是……」
雲訣腳步驀地頓住。
靈體。
百萬靈石。
容舒不過將姜斐當做可以買賣的物件罷了。
心中驟然一沉,湧起一絲戾氣。
雲訣驚怔,好一會兒勉強將戾氣壓下。
如何說來,是姜斐幫他渡劫成功。
所以,提醒她一下,還她在人界的恩情,便算罷了。
沒錯,只是還恩罷了。
雲訣的身影驀地消失原地。
……
夜色漸深。
姜斐端著熱粥朝容舒的殿宇方向走去。
容舒自傍晚壓制她的忘情丹後,便消失了。
念在好感度升了的份上,姜斐特地做了一碗熱粥。
雲訣到時,看見的正是她端著粥的側影,而前方,是容舒的殿宇。
那碗粥仍冒著熱氣,於夜色中氤氳著她的眉眼。
雲訣目光微怔。
在凡間時,她也曾捧著粥坐在那個雲無念對面,熱氣繚繞間,她笑得滿眼粲然,口中還不忘打趣著:「小無念的廚藝越發好了,往後將我養寬了,便賴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