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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輕怔,垂眼看著她,她身後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飄到身前,蹭在他的手背上,泛著細癢。
「那既然我已經做了,是不是應該給我些補償?」姜斐道。
楚墨不經意地收回手:「想要什麼補償?」
姜斐眼睛一亮:「自中毒後,我便再未出門了,明日你陪我上街吧!」
楚墨凝了凝眉:「你的身體……」
「早就沒事了!」姜斐忙站起身轉了一圈,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好不好?」
楚墨看了眼自己的袖口,最終點了點頭。
姜斐眼睛一亮,笑得粲然。
楚墨看著她,仿佛她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交到他手上一般。
而他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用完晚膳,楚墨仍有些事處理,重新折返回書房。
書房的燭火比臥房要明亮一些,楚墨安靜看著雀躍的火苗,手輕輕抵著脾胃處,那裡仍殘留著暖意。
今晚,似乎並不像以往那般難熬。
下瞬,楚墨猛地回神。
他在想什麼?今晚的姜斐……分明太過反常!
她如何得知他的喜好?她是否對他已生了疑心?
楚墨的眼神逐漸冷冽,良久,勾唇笑了笑:「來人。」
暗衛悄然飛身而入,蹲跪在地恭敬道:「主人。」
楚墨垂頭:「派幾個人盯著姜斐那邊,稍有異動,便即刻向我匯報。」
「是。」
而另一邊,姜斐正懶懶地躺在床上假寐,系統突然作聲:
【楚墨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20.】
不過片刻又道:
【楚墨好感度-15,當前好感度-35.】
姜斐:狗男人。
……
天子腳下的京城,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飛檐翹角的屋落鱗次櫛比,道路兩旁,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糖葫蘆、糕點、炒栗子卻是應有盡有。
精緻的糕點上還印著鮮紅的字,糖葫蘆外的糖衣晶瑩剔透,還有街角的炒栗子正冒著甜香。
姜斐提議上街本是為著和楚墨多相處一番,如今出了街,倒真的有了幾分興趣,興致滿滿地將四周逛了個遍。
楚墨安靜地跟在她身側,唇角始終噙著一抹笑。
只是眼神半垂之間,帶了絲探究。
即便姜斐的性子依舊張揚,可他仍感覺到,她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但多疑,總歸沒錯。
這般想著,楚墨突然感覺到眼前有東西一閃而過,唇被一塊軟糯的小東西碰了下。
他定睛看去。
姜斐手中拿著一塊打糕獻寶似的湊到他唇前,眼神晶亮,全然沒有幾天前的病態:「你嘗嘗,這打糕不甜膩,很好吃。」
楚墨看著她,她已經吃過了,殷紅的唇瓣上還沾著些黃豆粉。
「你嘗嘗啊!」姜斐見他不語,又朝前遞了遞。
楚墨垂眼,微微啟唇將打糕吃了下去,唇卻不經意碰到了她的手指。
姜斐一怔,手飛快縮了回去,臉頰微紅。
一貫跋扈的眉眼,此刻竟然添了幾分羞怯。
楚墨望著她有些慌亂的模樣,薄唇輕抿了下,似乎還殘留著幾分剛剛的觸感。
有些涼。
中了寒花毒的人,體質偏寒。
他神色微凝,轉開目光再不看她。
打糕軟糯香郁,的確並不甜膩。
「那是什麼?」姜斐突然低呼一聲,朝那邊走去。
楚墨順著她的身影看過去,一處攤位前圍了一圈人,正冒著蔗糖的香氣。
攤主手中拿著一柄銅勺,勺中是熬化的澄黃蔗糖,行雲流水般在燒熱的圓盤上作畫題字。
楚墨皺了皺眉,這香味,太膩人。
可姜斐卻已經站在攤位前,看得興致盎然,而後同攤主說了什麼,遞給攤主一兩銀子。
攤主受寵若驚地看著銀子,又看了眼跟前非富即貴的女子,忙點頭。
姜斐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銅勺,坐在他的位子上,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畫了起來。
一個明艷綺麗的女子,坐在簡陋的攤位前,輕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圍圍觀的人越發的多了。
楚墨頓了頓,最終朝前跟了兩步,只隱約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見裡面正安靜以糖作畫的女子。
她的眉眼很是認真,如絲綢般的青絲垂落在肩側,於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仿佛……她並非在畫一個糖人,而是在傾盡一切去畫自己的至親至愛。
讓人莫名嫉妒她手下的畫。
人群里,有人低低念著姜斐寫的第一個字:「楚……」
楚墨心一滯,遲疑片刻朝前走了兩步,終於看清姜斐寫的是什麼。
楚墨。
他的名字。
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寫著,字跡歪歪扭扭的,並不好看。
姜斐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抬頭朝他看了過來。
一眾庸人之中,姜斐身上的曙色錦衣如此張揚的脫穎而出,臉頰緋紅,鼻尖還泛著一點薄汗,如雪的肌膚越發剔透,本茫然的目光在看到他的瞬間亮了起來,而後對他綻放了一抹笑。
楚墨定定望著那抹笑,而後瞬間收回目光,手緊攥著,心口似有什麼輕輕撞了下。
他厭惡這種感覺。
楚墨轉身,大步流星朝不遠處的茶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