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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意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似的,由最初的艱澀,到後來的勉強平緩。
姜斐安靜地聽著。
「『但那時,所有生者已成了死者……』」溫意舒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緊接著呼吸一滯,而後壓抑不住的急促。
他能感覺到,除了冰冷的身體,近乎窒息的感覺,還有心臟處的躁動難安。
因為下面的內容,他不記得了,他記得的只有……
溫意舒轉頭,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能隱約看清身邊的女人。
「後面呢?」姜斐也在看著他,昏暗中,一雙眼睛像兩枚水晶石一樣。
溫意舒的眼珠勉強定焦在她的臉上:「……姜斐。」
「我在。」
溫意舒卻又說了一遍:「姜斐。」
後面,其實什麼看不進去了,在想著這場遊戲,想著她怎么喝了這麼多酒,想著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話……
想著……她。
姜斐頓了頓,沒有再追問,只是走到他跟前,墊著腳望著他的眉眼,而後眯著眼睛笑了出來:「我在。」
溫意舒怔怔看著她。
這一瞬間,心慌亂不堪,卻不自覺的靠近。
「咣」的一聲巨響,電梯突然劇烈晃動了下,朝下沉去。
二人的身體也被電梯帶著朝一旁跌去,下一秒,姜斐只感覺自己的腰被人輕輕攔了一下,順勢朝身前的人身上摔倒。
沒有摔倒後身體上的痛,只是……唇很疼,磕在了溫意舒的唇齒上,甚至瞬間就舐到了血腥味,可疼過後,是一陣溫涼酥麻的觸感。
姜斐輕輕舔了一下,溫意舒的唇……味道不錯,紅酒的淡香與清雅的溫香融合,有些曖昧。
身下溫意舒卻吸了一口氣,身體立刻緊繃,唇不受控地輕輕回吻了一下。
二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啪」的一聲,電梯內的應急燈猛地亮起。
姜斐只作震驚狀睜大雙眼,忙移開自己的唇,撐著溫意舒的胸口就要站起身,可他的大手仍落在她的腰間沒有撤開:「溫哥哥……」
溫意舒只定定看著她。
她會說他不用戴著那張假笑的面具。
她會在幽暗的電梯裡問他「剛剛看了什麼」。
她會一遍遍的回應他「我在」。
如今,她臉頰通紅的倒在他的身前,微微紅腫冒著血珠的紅唇,那一滴血珠在她的唇間一點點的氤氳著。
他不覺伸手,用食指指尖接住了那滴血,溫柔擦拭著她的唇角。
「溫哥哥……」姜斐輕喚他的名字。
溫意舒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她的唇角,眼神一暗,卻又像是不敢置信,忙收回落在她腰間的手。
姜斐站起身。
「裡面有人嗎?」電梯外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
「有人。」姜斐忙應,「裡面有兩個人。」
說著,她轉頭看著已經坐起身的溫意舒,笑著朝他伸出手:「起來啊。」
溫意舒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的手,她的身後有光,她的指尖,像是有燈光雀躍,將他從這一片幽閉昏暗的空間拉出。
良久,他伸手攥著她的手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電梯門徐徐打開。
酒店經理滿眼惶恐地站在門口:「溫先生,對不起,驚到了您……」說著,他低頭看見二人交握的手,補充道,「……和您女朋友,實在對不起,我們願承擔全部責任。」
姜斐忙要將手撤回來:「不,你誤會了,我不是……」
溫意舒沒等她解釋完,拉著她的手,面色微沉地朝外走去。
經理直到二人消失在門口才抬起頭,擦了把頭上的汗,溫先生一向溫和有禮,似乎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溫先生這麼……嚇人。
……
回程的車上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
姜斐看了眼溫意舒,從餐廳出來,他就眉心緊縮,不知在想些什麼,此時更加沉默。
她的目光移動到他頭頂。
溫意舒:好感度60.
又漲了。
姜斐以指背蹭了蹭唇角,磕出來的傷口微腫,舔舐起來仍有鐵鏽的味道。
溫意舒察覺到她的動作,扶著方向盤的手一頓,突然將車停了下來。
姜斐看了眼窗外,別墅還沒到,夜色深沉,路邊只有個藥店燈火通明。
不多時溫意舒回來了,遞給她一管藥膏後,便駕車直朝別墅駛去。
姜斐接過藥膏,透明的膏體帶著清涼的薄荷香。
手邊沒有鏡子,她憑感覺塗抹在下唇的傷口上,想了想,故意塗出來一些。
這一次路上再沒耽誤,穩穩地停在了別墅門口外的路口前。
姜斐下了車,夜風有些涼。
下秒身側一陣腳步聲,溫意舒手中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頭:「送你進去。」他笑了笑。
姜斐回之一笑,安靜跟在他身邊,依舊像上次一樣踩著他的影子前行。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沒給她披西裝。
一直走到門前,溫意舒都沒再說話,姜斐轉頭揮揮手:「溫哥哥,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要朝別墅里走。
「斐斐。」溫意舒叫住了她。
姜斐疑惑轉頭。
溫意舒踟躕片刻,走上前,在路燈下低頭看著她,喉結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