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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上前拉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著,溫暖著她冰涼的指尖:「我只要七日,可好?」
姜斐最終答應了下來。
楚墨很高興,這一夜,他擁著她,睡了這段時日最好的一覺。
第二日,姜斐起榻時,楚墨並不在身邊,她也未曾多問,洗漱後便坐在梳妝檯前梳著發。
不知多久,她本拿著木梳的手被一隻大手接了過去。
姜斐轉頭,楚墨正站在她身後,一下下地為她梳著發。
比起昨夜,他的臉色很是蒼白。
「今日不出門,便為你梳個簡單的髮髻。」楚墨輕道。
「嗯。」姜斐隨意應了聲,看著楚墨熟練地綰起髮絲,拿起珠釵固定,而後又道,「走吧。」
「嗯?」姜斐不解,「去哪兒?」
「膳房。」
姜斐愣,扭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在你這裡我還要親自做膳?」
楚墨怔了片刻,旋即笑出了聲:「我做給你吃。」
膳房的東西早已備好,姜斐掃了一眼,眉眼有幾分詫異,竟真的都是她愛吃的。
楚墨忙碌時有條不紊,姜斐在一旁偶爾打打下手。
只在飯菜做好時,楚墨夾起一筷遞到她唇邊。
姜斐愣了愣。
楚墨道:「嘗一嘗味道如何?」
那副模樣,和當初姜斐餵他飯菜時,一模一樣。
姜斐遲疑了下,吃了一口,不得不說,楚墨做的飯菜有幾分味道。
第二日,他們依舊沒有出府。
楚墨派人將姜斐接到了書房中。
——這書房,和姜斐在公主府的書房,一模一樣,便是書案旁的軟榻都分毫不差。
楚墨沒有忙,他只是拿著一本兵法古籍隨意翻看著,姜斐樂得自在,在軟榻上看著話本。
只是看到一半,唇被一塊香甜的糕點輕觸著,她轉頭,正看見楚墨含笑的眼。
姜斐瞭然,敢情楚墨是要和她溫習以往的夫妻日常呢。
第三日,楚墨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整個人如同被瞬間抽去半身血一般,臉色死白。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血絲蠱逐漸適應了這具身體,並不斷蠶食著他的血肉。如骨頭與血肉活生生分離開來一般。
這一天,楚墨在房中,安靜地替姜斐描眉,輕柔地、細緻地描著,一筆一筆,很是認真。
後來,舞劍、撫琴、放焰火……
他陪她做了個遍。
就像這座都城裡萬萬千千的尋常夫妻一般。
直到最後一日,這日一早,姜斐起床便看見一眾侍女手中拿著珠釵華服等在門口:「這是……」
「王爺說,要咱們今日給王妃好生打扮。」一侍女道。
姜斐還要再追問,楚墨從別院的方向走來,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像一夜之間虛弱了不少:「怎麼了?」他啞聲問。
「我為何要這番打扮?」姜斐看向他。
楚墨掃了眼侍女手中的名貴物件:「這些是給王妃準備的。」
「斐斐,你現在是我的王妃。」
姜斐一滯,最終任由侍女梳了髮髻,換了華服。
再出來時方才發現,楚墨也已換上了和自己身上這件華服相稱的袍服,見到她後,他愣了愣,而後上前,牽著她的手走出門去。
他們去了大魏的皇宮,迎了文武百官的跪拜。
這一天,楚墨牽著她的手未曾鬆開過。
當晚,他們回到府中,楚墨便抱著姜斐,輕輕搖晃著,直到懷中的女人睡著,他才垂眸看著她:「你會沒事的,斐斐……」
「你的毒是我種下的,我便定能解得了。」
「往後,斐斐,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我們都不會分開了。」
「陸執會保護你,整個王府也都會護你安生。」
「斐斐……」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已近喑啞。
七日到了,可他卻依舊想將這一晚留的長一點,再長一點……
從夜晚,到黎明。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進房中時,楚墨的身體陡然顫抖了下。
血絲蠱要發作了。
他輕柔地將懷中的姜斐放在床上,認真望著她的眉眼,而後輕輕俯身在她的白髮間落下一個吻,而後是眼瞼、鼻尖,直到微涼的唇。一滴淚落在她的臉頰。
楚墨直起身,輕觸了下眼下,看著指尖上的淚水,自嘲一笑。
他從未想到,他這種虛偽冷血之人,也會落淚。
下瞬胸腹一陣劇痛,楚墨低咳一聲,一縷血線沿著唇角流了下來。
楚墨飛快轉身,去往別院。
床榻上,姜斐徐徐睜開眼,學著他方才的樣子,撫向他落在自己臉頰上的那滴淚。
楚墨的好感度,在落下這滴淚的瞬間,升到了99.
只差最後一點了。
與此同時,別院一處暗室。
酒癲難得沒有飲酒,神色嚴肅地看著短短七日便被血絲蠱折磨的近乎乾枯的楚墨,拿出一個銀紅色瓷瓶:「此毒名叫『牽引』,比起寒花毒來,此毒毒性陰烈多了,是飼養血絲蠱最好的毒物,只是極為傷人……」
「無妨。」楚墨打斷了他,看著那瓷瓶,將其接了過來,仰頭吃下。
酒癲輕嘆一聲,仔細打量著他此刻的反應。
吃下「牽引」的瞬間,楚墨只感覺體內的血絲蠱頃刻間便詭異地安靜下來,肺腑逐漸升起一股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