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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誰?
他該去哪裡找她啊!
房門被人輕敲了下,文娟和姜父站在門口:「小措,你說的姐姐……是誰啊?」
江措看著二人,良久笑了起來:「我說錯了。」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他會幫她隱瞞下去,幫她愛著她愛的所有人。
可當關上房門,江措的雙眼空洞一片。
床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江措轉頭看去,死氣沉沉的目光驀地溢出一絲光亮,他飛快上前拿過手機,卻在聽見對方的聲音時,徹底暗淡死寂。
對方說:
「江措嗎?我是墓園的工作人員,有人要我在今天給您去個電話。」
江措是在第二天去的墓園,穿了整齊的西裝,打著領結,站在她的墓碑前,看著她寫著詭異日期的墓碑,連張照片都沒留下。
他待在墓碑前,從早待到晚上,又到第二天清晨,身上被露水打濕,他才終於站起身,輕輕地、乖巧地笑開:「姐姐。」
而後,轉身回了姜家。
文娟對他很是擔憂,他也乖巧地安慰著二人,只說自己剛剛出院,精神有些不好,要二人不要擔心。
在臨上樓前,江措突然想到什麼,轉過身道:「媽,我想把姓改了。」
文娟震驚地看著他:「小措……」他終於叫她「媽」了。
江措笑:「我想把『江』改成『姜』。」姜斐的姜。
明明是同樣讀音的字,文娟卻莫名聽懂了,她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哽咽:「……好。」
江措改好名字的這天,是在半個月後,他陪著姜父和文娟一起用了晚餐,然後回到了曾經姜斐待過的房間,他如今住在這裡。
房間裡有著淡淡的香味,沙發上有小熊抱枕,落地窗的窗簾是淡藍色的,像極了從前。
他憑藉著記憶,恢復的從前。
關上房門的時候,姜措輕聲道:「姐姐,我回來了。」
而後,他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如同回到母親懷抱的嬰兒,蜷縮在沙發最裡面。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知多久,姜措從沙發上坐起身,看了眼四周後走到衣帽間。
再出來時,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坐在鏡子前,聲音刻意的壓低,帶著溫柔:「小措今天乖不乖啊?」
「……」
「小措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
「小措,不要忘了姐姐啊。」
這一次,少年的聲音響起:「……好。」
……
宋硯得知姜斐消失的消息,是在第二天。
他去找江措逼問姜斐的下落時,江措正在安靜地學習。
江措沒有再阻止他的逼問,反而輕描淡寫地給了他答案:姐姐消失了。
他這樣說。
宋硯不明白他的這句「消失了」是什麼意思,可是很快,他便明白了。
姜斐消失了。
留在這世上的,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墓碑,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周圍的一切,沒有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不再繼續,所有人都如常。
只有他。
只有他開始逐漸失常,不相信她的消失。
哪怕江措也默認了她消失的事實。
他不能信。
他仍在尋找著,日復一日地尋找著。
因為他和江措、沈放不同。
他們一個和姜斐有著近十年的婚約,擁有了她人盡皆知的喜歡;一個住在姜斐的家中,獨享著她曾待過的未來。
而他擁有的太少了。
也太短暫。
直到這天,宋硯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宋硯先生,您的雨傘在思雅餐廳門口。
思雅餐廳,他曾經打工的那家餐廳,也是當初和姜斐初遇的那家餐廳。
當宋硯瘋了一樣趕到餐廳時,餐廳門口空無一人,一旁有一柄藍灰色舊雨傘孤零零地立在門口。
那天,姜斐將他迷暈後,拿走了這柄雨傘,如今,雨傘回來了,她卻不見了。
宋硯怔了好一會兒,而後走上前去,拿起那柄雨傘。
就像……當初他曾送給姜斐的那柄雨傘,她沒有拿一樣。
就像中間的種種沒有發生過。
「宋先生?」一名服務員走了出來,認出了他,「一位姓姜的小姐給您留了一句話,她說,她希望當初問您的最後一個問題,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最後一個問題……
宋硯身形劇烈搖晃了下,眼前忽明忽暗。
她問他:後悔嗎?
宋硯抓著雨傘,朝來時的路一步步失魂落魄地走著。
他回到了那間小別墅,坐在他們曾短暫同居過一個月的房間裡。
他們曾在辦公桌前擁抱,曾在窗前接吻,曾在床上相擁而眠……
後悔嗎?
的確是後悔的。
他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下狠心用一把鎖鏈將他與她鎖在一起;
後悔自己既然貪心而扭曲地想被她擁有,為什麼還要放縱她;
甚至後悔為什麼明明知道他不是她的偏愛,卻依舊克制不住地去乞憐。
她想要他的後悔嗎?
他給她。
宋硯停止了尋找姜斐,也不再去學校,他開始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也開始喝酒,吸菸。
白天忙碌的不得一絲空閒,晚上便站在窗前,一根煙一根煙的吸著,煙霧繚繞、醉意朦朧的時候,有時會看見姜斐坐在辦公桌上,皺著眉頭對他說「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