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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斐和裴卿二人剛走進後院,便看見侍衛匆匆忙忙走來。
「大人,公主,方才宮裡頭來人了,傳了聖上口諭,要二位明日入宮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告。」
……
翌日。
姜斐和裴卿入宮時,正值傍晚。
迎楚墨和薑蓉蓉的宮宴是在三日後進行,皇帝卻要姜斐和裴卿二人今日入宮,著實令人猜不透。
姜斐也懶得猜,只當皇宮一日游。
皇帝到底是年老了,接見二人是在寢殿中。
姜斐與裴卿二人行過禮後,皇帝只問了幾句姜斐如今身子如何,可有好生調理後,便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又道:「裴卿待你如何?」
姜斐看了眼裴卿,抿了抿唇,輕輕點點頭。
皇帝滿意地笑了笑,再未說話,坐在龍椅上等待著。
就在姜斐心中困惑時,門外再次傳來的腳步聲。
內侍跑了進來:「皇上,大魏廣淵王和三公主覲見。」
楚墨和薑蓉蓉?
姜斐微微垂眸,繼而瞭然,薑蓉蓉如何算來都是皇室子女,如今回了大燕,自然要入宮面聖,而楚墨,大抵是陪薑蓉蓉前來吧。
內侍離開,楚墨和薑蓉蓉二人走了進來,看見裴卿,薑蓉蓉臉色微變,卻在看見姜斐時輕輕低下頭來。
楚墨則緊盯著姜斐。
他命人去調查了,暗衛說,她當初受了刺激,忘了一些事。
而那些事裡,包括他。
她忘記了她曾經對他如何愛慕難捨的。
也忘記了為他洗手弄羹湯。
書房的相伴、糖人、糕點、對他的保護、文燈上的心愿,還有……「不會嫁給皇帝」這番胡言亂語。
全都忘記了。
自然也包括他對她的利用、下毒,以及所有傷害。
就像他從未在她的生命里出現過一般。
忘得一乾二淨。
思及此,楚墨的目光不覺陰狠下來。
察覺到楚墨的眼神,姜斐疑惑地朝那邊看去,而後滿是詫異與陌生,輕輕朝身邊的裴卿靠近了些。
看著她對自己滿眼的驚懼,楚墨諷笑一聲收回目光,與薑蓉蓉行禮後,便被安排坐在了右手邊。
皇帝道:「今日只是個私宴,剛巧你們幾人都在。」說著,他揮揮手。
很快便有宮人端著一盤盤膳食走了進來,放在幾人面前的膳桌上。
皇帝看著幾人,良久看向楚墨:「此前廣淵王曾在大燕待過一段時日,聽聞回大魏後,頗有一番建樹,卻依舊極盡孝道,讓父親穩坐皇位?」他笑了笑,「廣淵王只攝政,實屬可惜。」
楚墨神色微緊,目光飛快從姜斐身上一掃而過。
後者卻只安靜地夾了一筷落蘇放進了裴卿碗中,從頭至尾未曾看他一眼。
楚墨拿著竹箸的手一緊,而後笑了一聲:「多謝皇上關心,無甚可惜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姜斐:「斐斐幾月前曾受過刺激,忘了不少事,所幸有裴國師陪著,」說著,他掩唇低咳了幾聲,內侍忙送上絹帕,「我如今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斐斐的終生大事了。」
楚墨身軀一僵。
「父皇。」姜斐抬頭看向皇帝,耳根微紅。
皇帝笑了下:「說來也巧,斐斐自幼便與裴國師有婚約,兜兜轉轉,竟還是湊到一起了……」
突然一聲清脆聲響,吸引了幾人的注意——薑蓉蓉手中的湯匙掉在桌上,她正臉色蒼白地看著對面的裴卿。
裴卿抬頭,似乎沒想到皇帝今日竟會提及婚約一事,更沒想到……他心中竟沒有排斥,只是在迎上薑蓉蓉的目光一怔。
楚墨緊盯著再未看過他一眼的姜斐。
只有姜斐,仍低著頭,臉頰微紅。
皇帝不動聲色地看著幾人,繼續道:「斐斐,裴卿,若是朕說,給你二人重結前緣,你們可願意?」
楚墨手指一顫,死死盯著姜斐。
他從未想到,老皇帝會在他面前,給姜斐和裴卿賜婚。
姜斐睫毛顫了顫,飛快看了眼身邊的裴卿,而後道:「我聽父皇的。」
「啪」的一聲,楚墨手中的竹箸斷了,戳在掌心,立刻有鮮血冒了出來。
薑蓉蓉回過神來,拿過絹帕便要給他擦拭掌心的血。
楚墨卻始終緊攥著拳,並未理會她,只看著龍椅上的男子。
皇帝也看向他:「廣淵王有話要說?」
楚墨喉嚨一澀,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看向姜斐,她從頭到尾,沒有看他一眼。
昨日她寒花毒險些發作的樣子莫名浮現,最終他垂眸,手因為用力而輕顫著,一字一頓道:「這是皇上的家事。」
「也是,」皇帝笑了笑,又看向裴卿:「裴國師覺得呢?」
裴卿看著薑蓉蓉擔心楚墨掌心受傷的畫面,意識恍惚了下,聽見皇帝的話方才回神,卻眉心微蹙,剛要開口。
皇帝打斷了他,輕嘆道:「裴家世代天人之才,效忠大燕,想想先國師為大燕效力五十餘年。」
裴卿的手不覺緊攥。
他知道皇帝這番話是何意。
便是手握權勢又如何?他是裴家人,母蠱就埋在這皇城之下,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可他厭惡被人脅迫。
下瞬裴卿只覺衣袖被人輕輕拽了拽。
他轉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