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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的聲音很小,但楚玄聽得清楚,壓低了嗓子回她,「不必,此事不要再提了。」
見他對病症這樣不在意,花朝隱隱想起,很久之前,楚玄化成人形的那一晚,好想也有過類似的症狀,身體發熱,意識模糊,還很想同她親近……
從小便這樣,難道這是狼妖的習性?
花朝很想為他操心,奈何楚玄長大了不要她多管閒事,只能就此作罷。
頭頂的樹冠蔥鬱茂盛,踏在青草灌木中走了許久,直到遠方的樹林漸漸透出光亮,耳邊也隱隱聽到清晰的海浪聲,才算是走到了海邊。
出了樹林,眼前豁然開朗,腳下踩上細軟的沙灘。隔著白色沙灘,不遠處是碧藍的海水,在陽光下透著寶石般透亮的色彩。
白色的海浪打上來撞擊礁石,在陽光下澎出浪花閃閃發光。從海灣處向外望,遠處的無妄海與青白的天際連成一線。
花朝深呼吸一口,嗅到了淡淡的妖氣。
這條路是上島的捷徑,必然有海怪出沒。不過多時,夕陽的餘暉灑在海面上,斗轉星移,天色開始變暗。
仙芝島周圍的海面上泛起濃霧,青藍色的海水失去了陽光照射變得冰冷暗沉,海浪起伏之間都帶著消不去的寒意。
海水從腳下退去又被海浪打上海灘,花朝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周遭變冷了,好像不只是因為入夜。
涌動的海水席捲上來細細的冰碴,打到花朝腳下,觸碰到的瞬間便將她的鞋子與水面凍在了一起。花朝驚訝地破開冰,退回沙灘,再看楚玄,他站到她身前,海水不得近身,看著起伏詭異的海面,蹙起眉頭,漸漸露出殺意。
遠處的海面響起了詭異的吼叫聲,聲聲震耳,海浪的起伏與那吼叫聲重疊。四周昏暗難以視物,花朝祭出了百盞長明燈,齊齊飛向海面,明黃色的燈光張方圓幾里的海面都照的清晰。
海面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海浪每一次打過來都會將冰層擊碎堆到沙灘,如此往復,海邊便形成了一道能阻人行動的冰層。
花朝用火符將延綿數里的寒冰融化,隨後便看到海水中長相怪異的妖怪陸續冒出頭來。
只是些普通的海怪,體型最大的只有四五米高,長著奇形怪狀的觸手,眼睛也有好多隻,呆愣愣的游上海岸來,看到有人擋在路上,便兇猛地衝上前來。
手上化出春桃,又喚出木傀儡同她一起衝鋒陷陣,花朝一直在做木傀儡,身邊這個木疙瘩是目前最成功的一個。海怪的數量很多,但花朝與楚玄合力,不過半炷香時間便除淨了這一片海怪。
海水中漂浮著幾十顆藍水珠,都是海怪的妖丹所化,修為雖淺,但用來做避水的法器再合適不過。
將藍水珠收集起來後,響在遠處的吼聲依舊沒停,海上迷霧太重,即便有數百盞長明燈也無法照亮濃霧的盡頭。
花朝指向吼聲傳來的方向,對楚玄說:「楚玄,我想去那裡看看,說不定那就是操縱這些海怪的人。」
「好。」楚玄走到她身邊,將人打橫抱起來。
「?」花朝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愣了,還沒等她開口問,楚玄便抱著她貼著海面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隨後花朝才明白楚玄的用意,因為濃霧遮蔽了大片的海面,上空看不清方向,只有貼著海面,跟隨浮冰飄來的方向才能找到巨獸。
楚玄的速度很快,花朝被寒冷的風吹著臉有些受不住,側過臉埋進他的胸膛里。越靠近巨獸空氣便越發寒冷,緊貼著的海面也越發不安寧。
被寒冷的空氣影響,花朝身子開始變冷、僵硬,雙臂摟緊了楚玄的脖子,生怕自己掉進冰冷的海水中。而楚玄的身子依舊溫熱,甚至,與她身體相觸的地方有些發燙。
聲音的盡頭,是一座比海島還要高的黑色身影,來到巨獸身前,花朝感到渾身發麻,她分明從眼前的黑色巨獸身上感受到了摻雜了魔氣的妖氣。
這是一隻被魔性吞噬了心智的妖獸。
就這麼隱藏在無妄海上,竟然沒有人發現,又或是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一隻妖獸。再強大的妖獸來到天界也不過瓮中之鱉,如果不是因為靈芝被偷吃,百藥神君也不會請她走這一趟。
魔界一直以來都不甘臣服,如今是聯合了妖界要對天界動手了嗎?
「楚玄,這隻妖被魔氣吞噬了,放我下來吧,你離它遠一些,小心魔氣纏上你。」
楚玄猶豫了一會兒將人放下,花朝站定念咒,春桃化成一道白色的閃電飛到巨獸頭頂,瞬間分化出成千上萬的□□刺向巨獸,只聽一聲悲鳴,巨大的黑色身影分崩離析,一塊一塊墮入海中。
施法過後,花朝整個人都虛脫了,墜落到海面上,觸碰到水面的膝蓋和小腿被凍住,楚玄趕忙上前替她打碎冰塊。
他想要拉她起來,卻看到她身後還未消散的濃霧中飛來一條骨尾,速度快到看不清它的行動軌跡,來不及躲開,下意識轉身,將花朝抱在懷中。
黑暗,寒冷,花朝眼皮沉重、身體虛弱,快要睡過去,突然,楚玄從背後抱住了她。等她轉過頭去看,一條白骨狀也尾巴刺穿了楚玄的胸膛,從他胸口湧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她的後背,而他忍著疼痛抬手施法,骨尾便碎成了粉末。
海面一片寧靜,濃霧散去,氣溫也漸漸回升。花朝攢足了力氣去掏丹藥,但是手僵硬發抖,藥瓶掉到海里去了。她只能用手按著他的傷口,用殘存的一點法力為他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