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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灼熱的體溫讓她模糊了觸感,花朝無聲的哭泣中滿是絕望,指尖扣緊他的肩膀,留下了深深淺淺的指痕,滿是心痛與不甘。
她何曾受過如此折辱。
伴著夢境中男人冷漠的低笑,花朝驚慌醒來,從百花宮中的床上坐起,外頭長夜未盡,滿天星宿散發著微弱的光。
脫離噩夢後,花朝長舒了一口氣,只是方才的夢境太荒唐,什麼被困魔界,又怎的成了那魔物口中的愛妃,真是無稽之談。
「我怎麼會做這種夢?」花朝抱頭小聲嘀咕,身為神仙本該無欲無求才是,剛升上仙便做了這般恥辱的夢,若是被人知道了,可真是丟人丟到天門山外頭去了。
再次躺回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夢境中的男人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甚至在腦袋裡多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他是魔界之主,殺虐無數、冷血無情,踏著鮮血走完了自己成魔成帝的路。而自己,不知道何時跟這個魔頭有了糾纏,竟淪落到自毀仙體、委身下嫁的地步。
花朝覺得自己並不認識他,而有關於他的認知卻深刻的鑽到了她腦子裡。
那涼薄的唇,戲謔不甘的語氣,還有那在她耳邊徹夜未歇的低沉喘息。他咬著她的耳朵,捻著她的唇珠,一遍又一遍狠狠質問:「那時,你為何不來?」
她不知道自己與他有何恩怨,更不明白這個陌生的男人怎麼就突然闖進了她的夢裡,還,還那般折辱她……
羞憤交加,花朝蜷縮起了身子,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些,「不過是個夢而已,別想了。」
徹夜難眠。
第二日醒來,眼圈都黑了。
昨夜夢做的離譜,留給花朝數不清的疑惑。夢醒後,夢中的細節逐漸模糊,刻在腦海中的,只剩那個男人的名字——楚玄。
坐在梳妝檯前,依舊沒能將他忘個徹底,花朝賭氣甩袖,描眉的心思都沒了,「誰要記他的名字,那種登徒浪子,真讓我遇見了,非得揍他一頓不成。」
氣憤過後又覺得這實在不合常理,她不會夢到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難不成是預知未來?她不會真的要被迫嫁給那個魔頭吧。
想到這兒,花朝坐不住了,踩著祥雲飛去司命宮,踩上台階直奔命錄大殿。
寬廣的大殿呈圓形,數百丈高的牆壁上內嵌著存放命錄的存櫃。大殿中,各位主管人間命運的仙官坐在案桌前書寫人世百態。
大殿正中間被垂落的書卷隔出一個四方地,其中坐著司命宮中位高權重的文旭神君,一身秋葉黃的□□完美的與書卷融為一色,正是花朝此行要找的人。
「三師兄!」
花朝走近些才放開了聲音喊他,周圍人已然習慣了花朝常來尋師兄,依舊驚嘆於花朝的美貌,偷偷抬頭瞧上兩眼便心滿意足。
文旭從書卷中抬頭,瞧著跪坐到自己書案前的小師妹,溫柔道:「都已經升為上仙了,還如此沒有規矩,也不怕被人笑話。」
「成了上仙也遠不如師兄們厲害,若不是師兄們托人把我歷劫的時間減短,我怎能這麼快就回來。」
被周遭的書卷氣息包圍,花朝瞬間就有些犯困,摸了文旭書案上的毛筆把玩起來。
文旭輕輕搖頭,淡淡道:「歷劫的時間長短、悲歡喜樂,都是由你自己在人世時的選擇來書寫的,我的職責不過是平衡人一生的福禍。」
世間萬物都處在平衡之中。
「那……」花朝猶豫著試探道,「三師兄能不能幫我查查,我在凡間歷劫時,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人。」
「不行。」文旭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
三師兄本就是司命宮中的主神,讓他堅守自盜,是不太厚道,花朝又小聲道:「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恢復在凡間時的記憶?」
文旭疑惑:「這才剛回來沒幾天就眷戀人世繁華了?」
「不是,我就是想找個人……」
花朝不好跟三師兄解釋,自己做了一個古怪又難以啟齒的噩夢。她並不認識那男人,但他卻在夢裡質問她「那時,為何不來」,執念如此深刻,花朝這才猜測,應當是自己歷劫時留下的債。
若是塵事未了,如何安享清閒。花朝遮遮掩掩,半天沒解釋明白。
文旭曉得女兒家有自己的心事,也不追問,只道天門山的守衛還欠他幾個人情,可以幫花朝下凡,若真有凡塵未了,到了人間後,自有天命指引。
「謝謝三師兄。」花朝喜出望外,立馬起身準備下凡。
文旭囑咐她行事小心,花朝擺手示意:她向來不招惹別人,此行不過是為了見那人一面,然後便將前塵事一筆勾銷,什麼噩夢、人情債,休想再糾纏她。
回百花宮收拾了些法器、衣物,花朝飛去天門山。
連繫天界與人界的通天門在天門山巔,穿過通天門,再次回到人間,一切都很陌生。
花朝沒有方向,自雲彩之上漫無目的的找尋,忽然嗅到一絲淡淡的清香,竟與她的神力有些許相似之處。
站在雲上這麼遠的高空都能聞到香氣,花朝心想這許是三師兄所說的天命指引,便循著香氣找了過去。
不久後,花朝落在了一座陰森的山頭上,香氣便是從這兒傳出來的。
這無名山毫無生氣,花朝循著氣味踩著雜亂的灌木草叢走到山腰。山林間有著濃濃的妖氣,但目光所及之處少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