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聽到悶響,紙人們好奇的飛過去想要一探究竟,透過客房的窗戶縫隙卻看見少年緊咬牙關趴跪在地上,身形慢慢變化,隱約顯現狼形,最明顯的狼耳朵和狼尾巴都冒了出來。
他表情痛苦,一頭黑髮散落下來,額頭布滿了汗珠,仿佛忍受著巨大的折磨,倔強的不叫出聲但是身上的青筋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紙人們只知道看熱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裡面的人在做什麼。
就這樣窺視著房間裡發生的事,慢慢的,少年臉上的痛苦神情收斂起來,眼神凌厲如刀,看向窗邊。
被眼神警告的紙人們頓時瑟瑟發抖,它們雖然智力低,但能分清好意和惡意,更知道再看下去就沒命了。危機感促使它們紛紛逃離,飄回花朝的房間,躺在盒子裡,才重新獲得了安全感。
——
快到中午,花朝才頭髮凌亂著從床上坐起來,梳妝打扮,眯著眼睛拍拍自己略微水腫的臉。昨夜亂七八糟做了一些夢,光怪陸離,擾得她一夜都沒睡安穩。
呆呆的坐在梳妝鏡前,雜亂的房間在鏡中仿佛更加混亂,身後桌子上的盒子裡爬出來兩隻紙人,花朝昏昏沉沉的迷糊著,沒去在意,兩隻紙人就從桌子上飄過來,貼在她手臂上引她注意。
輕薄的紙人天在手臂上揮舞著兩隻小小尖尖的手,花朝感覺胳膊上痒痒的,低頭去看,原來是紙人貼在上面,它們仿佛有話要跟她說。
「剛回來就這麼活躍,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跑出去玩兒了?」
紙人搖搖頭,它們想說的不是這個。
然後兩隻紙人你一言我一語,嘰里咕嚕的跟花朝說了一大堆,將自己昨夜在那隻妖房間裡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描繪清楚。
紙人的描述不會添油加醋也不會帶有主觀情緒,但它們所說已經足以讓花朝吃驚。
按照它們看到的景象來說,楚玄那樣痛苦,是身染惡疾的徵兆啊。是詛咒、病痛,還是受了傷?
為什麼楚玄都不跟她說呢?
難道是因為她太沒用了?楚玄是不是覺得就算讓她知道,她也幫不上忙。
換好衣服,花朝走出臥房去找楚玄,得把這事問清楚。
穿過正殿的時候,透過打開的窗戶看見楚玄正一身黑衣背對著正殿大門站在院子裡,花朝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未走到門邊,看清了楚玄並不是一個人站在那裡,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是藤月。
花朝緩緩停住了腳步。
藤月是幫她掌管花域的幫手,花域的大小事宜都是藤月在處理,只有涉及到一些難題或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才會來請教花朝。花朝原本也不在意這些,她只想專心研究器械,有藤月幫她便更省心。
但是為什麼,藤月會對楚玄笑的那麼溫柔呢?
在花域同住,花朝了解藤月的秉性。藤月並不像其他的花仙一樣愛玩愛笑,她氣質清冷,人也謹慎,絕不會跟陌生人這樣親近。他們兩個不過昨日見了一面,今天怎麼就熟絡起來了。
若只是藤月笑的溫柔也就罷了,可就連楚玄也言談自若,耳朵尖都紅了。
他們兩人站在那裡,美的就像一幅畫一樣,而她站在正殿裡,像個沒人理會的孤家寡人,就隔著一道門,看他們言笑晏晏。
藤月輕笑:「楚郎君過獎了,我不過是在上仙身邊待的久一些,略微了解她的喜好罷了,楚郎君是上仙親自許了帶進百花宮的,您若還有什麼想問我的,我定知無不言。」
「多謝仙子,只是方才我們說的話,就請仙子不要對花朝提起了……」楚玄難得在外人面前侷促。
「我懂,溪元上仙她對待感情比較單純,只要你是真心待她,她也一定能察覺到你的心意。」藤月說罷,想起自己還有事沒做完,便同楚玄告辭,先行離開。
目送藤月離開,楚玄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一早起來就打坐修煉,等著花朝起床。剛巧藤月送天亮前收集的露水過來,楚玄給她開門,幫忙將露水存放起來,期間不過客氣的說了兩三句話,竟然被她察覺了自己對朝朝的心思。
「楚郎君可是心許溪元上仙?」
自己隱藏著的心思被外人察覺到,還這樣直白、不加掩飾地說了出來,楚玄臉色未變,耳朵卻紅了。
就連一個剛剛相識的花仙都能察覺到他的心思,為何朝朝卻不懂呢。
楚玄思索不出結果,突然嗅到了花朝的氣息正在向他靠近,他轉過身去,正對上了打開大門鼓著小臉氣勢洶洶朝他走過來的花朝。
花朝上來就揪住楚玄的衣服,因為身高不夠,只能攥住他的開衿,生氣的說:「人家都走了你還看什麼?你們才認識多久啊,看人家的背影看的眼都直了!」
她原本是想好聲好氣的問問楚玄究竟是怎麼跟藤月拉近了關係,結果藤月都已經推門出去了,楚玄還站在原地,連頭都不回一下。
當初還說修煉會耽誤他找心上人,原來是早就有了凡心。
他想跟別人在一起。
那她呢。
花朝暗暗攥緊了拳頭,當初說好的在一起,她也反省過自己的錯誤,承諾過不會再跟他分離。結果楚玄卻已經想著要與別人花前月下,然後……離開她嗎?
拳頭軟綿綿的捶在他身上,花朝因為情緒激動使不上力氣,稍稍用力反而被他的胸膛把手給硌疼了,只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