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感謝這個誤會,為滯留的華國人爭取到逃命機會,他們依舊還不能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知道棘突份子態度大變。
酒吧老闆娘的遇害,讓他們第一次意識到死亡就在身邊。
城市北端,有棟三層獨立樓房,像酒吧一樣,同樣未受到戰爭破壞。一方面,四周有拉滿鐵絲網的高高院牆,大鐵門,另一方面,門口插了三面旗幟。
華國、利國和彎彎。
後面的通常被無視,前面兩個,可不止一加一那麼簡單。
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最有影響力的兩個,同時得罪,那後果估計任何一個國家都承受不起。所以各大武裝份子默契遠離這裡,生怕不小心波及到引起糾紛。
大廳內,十多個灣灣人聚在一起,沒開大燈,只開了盞昏黃的落地燈,似乎這樣增加些許安全感。
今晚的槍聲有點不尋常,似乎整個城市都在交火。
他們面色驚慌,小聲交流著什麼,每當傳來近一些的槍聲,便嚇的打個哆嗦,活像群被堵在窩裡又不敢跑去出的兔子。
不像王老闆等因為放不下投資不回去,他們想回去,政府從戰爭開始就說來接,至今不見蹤影。
驚慌,主要還是因為心裡沒底。
門口那三面旗幟,一個沒啥用,一個是別人的國家,另一個,他們不太想認。
院子外哐啷響了聲,大鐵門被重重推開又重重關上,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跑進來,不敢大聲說,哆哆嗦嗦低聲道:「棘突,棘突份子在殺人,剛把酒吧老闆娘給殺了。」
李仁禮是眾人中威望最高的,他在伊國投資的規模最大,倒了杯水給小伙子,勉強鎮定道:「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了?棘突份子怎麼可能殺酒吧老闆娘?」
「是真的。」小伙子哪有心思喝水,他哆嗦的不成樣子,「我剛才遇到那個誰,開手機店那個,他渾身是血從酒吧里跑出來的,說讓咱們趕緊跑,晚了就來不及了。」
能來伊國投資,自然比普通人更關注國際局勢,政治敏感度也高。
「不要怕,應該和咱們沒關係。」李仁禮示意眾人別慌,生怕聲音能引來棘突份子似的,他神神秘秘指指海的方向蚊子哼哼般道,「可能和那兩艘航母有關。」
利國高國兩大超級強國,說要為無辜遇害的科研人員報仇,估計傻子都不信,真報仇至於用的上兩艘航母嗎?
至於真正的原因,說啥的都有。
反正只知道現在情況是不允許其它國家靠近,相當於把伊國給封鎖了。
再結合棘突人忽然一反常態敢殺華國人,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李仁禮繼續低聲道:「但是我們也不能大意,最近能不出去儘量別出門,伊國人看咱們可是長得都一個樣,也儘量和……」
話未說完,哐哐的砸門聲響起。
眾人齊齊色變,有人嚇得下意識嚮往屋裡跑。
李仁禮也害怕,他面色蒼白,示意眾人別慌,推開屋門探出頭,聲音控制不住顫抖大喊:「誰呀?」
「是我,酒吧小王。」
雖然留著一樣的血脈,又同在伊國謀生,平常偶爾也會去酒吧喝酒消遣,但關係只能說湊合。
熟悉的鄉音,能確定不是棘突份子。
李仁禮膽子大了點,敢出門了,不過仍然不敢開大鐵門,湊在門縫看了眼,低聲道:「喲,真是王老闆呀,大晚上的怎麼來這裡了?」
他仿佛忘記了剛才聽到對方妻子遇害,也仿佛沒看到對方一身的鮮血和狼狽。
酒吧王老闆面色悲苦,曾經那個笑迎四方客的中南男人仿佛死了,他好像沒什麼在乎的,明明能聽出對方話里的客套疏遠。
「李老闆,來向你討個活路,收留我們幾天。」
李仁禮早就有了心裡準備,嚴肅道:「別的可以,就這事真不行,王老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政府最近就要派軍艦來接我們回去,一再嚴令,不許接納任何外人。最近幾天呀,來找我的人太多了,都想逃離這鬼地方。」
「我要答應你,等於得罪了一群人,王老闆,別的要求您儘管說,吃的用的還是錢,只有這事真不行,您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他身後其他幾人跟著附和。
「對對,王老闆,您別勉強我們了。」
「我們也沒辦法,真不行呀,您大老遠跑來餓了沒,我給您拿包方便麵?」
酒吧王老闆眼裡有了淚:「咱們怎麼說都一奶同胞,都是華國人,李老闆,我們進去絕對安安靜靜的,只求個能躲的地方,棘突份子現在到處殺人,您不能見死不救。」
「那更不行了,您也說了,棘突份子到處殺人,您來了不等於害了我們大家嗎?」其中一人大聲道,他語氣非常憤怒,「你安的什麼心?要真是一奶同胞,你就不該來。」
酒吧老闆還想解釋:「只要你們不說,棘突份子認不出來的。」
如果是他自己,絕對不會求,反正也不想活了,可身後的姑娘不能死。
等幾人七嘴八舌說完,他上前一步,伸出被染紅的手,用他埋在心裡最不願玷污的寶貝哀求道:「我媳婦,剛剛死在我眼前,各位,求求你們,讓我身後這個姑娘進去吧,不用太久,兩三天就行,我求你們了,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
那紅色太濃了,濃的夜色都掩蓋不住,就這麼血淋淋從門縫伸進來,像要抓住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