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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簡單,在這之前,我們要先對你進行考驗。」單翔也站起來,沉聲道,「梁汝蓮同志,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
老人的話讓他們意識到對待天才應該有不同的方式,但作為軍人,有軍人的嚴謹。
梁汝蓮需要先證明自己。
第一個,就是讓無數人飛行員頭大的盲飛。
盲飛,不是直接蒙住眼睛,但也差不到了哪裡去。簡單說,當飛機升空,舷窗拉上黑色幕布,完全看不到外界情況下,全靠電子儀器顯示的高度等數據進行盲降。
人對於未知、看不到的東西非常容易恐懼,比如後世綜藝節目常常讓嘉賓蒙住眼睛摸箱子裡的東西,或許裡面只是只完全無害的美味牛蛙,但沒了眼睛反饋給大腦的信息,那滑溜溜的觸感會產生各種可怕想像。
又比如拓展訓練的信任背摔。
盲飛,考的是信任自己,信任儀器,以及對飛機的掌控度。
能通過這項考驗的,無不是資深老飛行員。
教官們本以為梁汝蓮要準備個幾天,結果回答是:立刻。
距離檢閱一天天接近,不是藏拙的時候,國家既然相信她,她一定要好好表現,別的特技,需要時間練習。
另一點原因,盲飛對她來說太簡單了。
考驗幾個小時候進行,單翔作為陪同坐在副駕駛。
里2飛機很快轟隆升空,等到達五十米高度,單翔深呼口氣:「再看最後一眼。」
他還是緊張,固有思維讓大腦不相信能輕易成功。
梁汝蓮沒看,點點頭:「請開始吧。」
真正開始了,梁汝蓮又忍不住吐槽:「不至於吧。」
一般來說,盲飛只需要把主駕駛,也就是她視野範圍內的舷窗拉上黑布就行,然而單翔把自己那邊也拉了個嚴嚴實實。
這下好,大家都是瞎子。
等於和她一起冒險。
單翔回了句同樣的話:「開始吧。」
他是她的教官,也是軍人,不論哪個身份,把身家性命交給她,在這樣的壓力下完成盲飛盲降,他才算對得起兩個身份,安心把她交給祖國。
黑色幕布拉下,駕駛艙瞬間暗了下來,陽光頑強穿過變成了淡淡微光。
舷窗外,黑茫茫一片。
梁汝蓮看了眼無線電羅盤指數,果斷拉動駕駛杆。
單翔臉色微變,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失去了判斷力,畢竟不是他駕駛,飛機此刻的情況只能完全藉助儀器。
盲飛看不到,講究的是心能看到。
無線電羅盤指針慢慢向下移動,說明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單翔下意識握緊拳頭。
即使速度再降,每小時數百公里的速度,稍微操作失誤,輕則飛機發生碰撞起火,重則墜機。
還有方向,如何降落在既定方向,完全靠無線電儀器。
梁汝蓮只偶爾瞄一眼儀錶盤。
安靜的讓人窒息的小小駕駛艙,一股情緒迅速蔓延——自信。
單翔下意識轉頭,微光下,護目鏡里的那雙眼睛仿佛有光。
人,因為強大才會自信。
梁汝蓮雙手緊握手輪,一點點輕微轉動,目光看不見的腳下,腳時不時輕踩下踏板。
時間像靜止了,一秒,又一秒,無線電羅盤指針已經降到了最低,通常這個時候,飛行員不再看儀器,因為地面就在眼前。
梁汝蓮的低喝幾乎和信標提示鈴聲同時響起:「開窗!」
單翔閃電般伸手,黑色幕布拉開瞬間,或者還沒等到拉開,飛機降落地面產生的顛簸襲來。
單翔:「……」
機場工作人員毫不在意,以為只是場普通的飛行,沒啥可看的,安全降落再正常不過。
梁汝蓮摘下護目鏡,一臉燦爛笑容敬禮:「請教練指示。」
單翔:「……」
還指示什麼,就像姑娘們私下裡說的那樣,梁汝蓮比教練開的還好。
她真的做到了!
如果說第一個考驗還在正常考核範圍內,第二個,打死梁汝蓮都不敢想。
某省城機場內,一位身穿白色中山裝,長相看起來和國人不太一樣的老人微笑向送行眾人揮揮手,慢慢走上里2飛機的舷梯。
這是華國人民的老朋友,曾經是戰鬥飛行員的西努克上將。
舷梯緩緩升起,機艙門合攏,從省城開往某山城的專機即將起飛。
駕駛艙內,梁汝蓮和中年領航員大眼瞪小眼。
中年領航員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那份保密文件,他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臨近飛行時間,領導忽然通知他換飛行員,要他務必好好配合聽從指揮,他驚訝但不震驚,這也算正常,可能飛行員遇到突發事件,可怎麼換了個看起來最多二十冒頭的年輕女孩子?
國家什麼時候有女飛行員了?
梁汝蓮明白他的震撼,只好主動活躍氣氛:「您好,我叫梁汝蓮。」
「我叫歐遠。」中年領航員表情呆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可以開?」
梁汝蓮小幅度敬禮:「試試就知道了。」
領航員歐遠:「……」
他想說,今天的乘客可是位外國元首,稍微出點意外等於外交糾紛,可轉而想到,他能想到的國家肯定也會想到。
舷窗外,導航員舉起可以起飛的綠色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