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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挖掘機,挖河速度簡直像開了掛。
村民們第一次見識到機械的魅力,那些因為太大抬不動而不得不耗費巨大力氣才能砸碎的大石頭,在挖掘機面前就像豆腐做的。
那巨大的鏟子,輕鬆鏟起足有幾地排車的砂石,關鍵速度還快。
看這個樣子,最多兩三天,就能完成二十號人幾個月可能都完不成的任務。
這一切,都是因為梁知青呀。
他們從心底深深的感激。
另一邊,老館長陷入幸福的苦惱。
到了下午時分,因村民封建迷信埋的恐龍化石全部挖出,大大小小合計五十多塊,然而這只是冰山的一角。
隨著他不斷以科學的角度解釋,村民慢慢接受,紛紛向他匯報自己的經歷。
靠山吃山,誰還沒個上山打獵的時候呢,誰沒見過幾塊龍王……不,恐龍的石頭。
這山頭,那山谷,懸崖……
老館長一開始非常興奮,飛快記錄,恨不得立刻這裡完事飛奔到山中。
到最後:「……」
有種捅了恐龍窩的感覺。
縣文化館加上他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負責打掃衛生的辦事員,這遠遠超出了能力範圍。當晚,他風塵僕僕連夜敲響縣長家門。
向省城匯報,向首都匯報!
所有人都幸福地忙碌,除了梁汝蓮。
為了保護可能性存在的化石,她一直站在挖掘機車蓋上,雖然用毛巾遮面,但依然擋不住近在咫尺的巨大灰塵。
每天都髒的像個泥人,鼻孔,嘴巴耳朵,一開口全是泥腥味,所以每天要洗三次澡,清晨出工回來後一次,中午晚上再各一次。
每次洗澡,看著滿地蜿蜒的泥水,都有種脫胎換骨的恍惚感。
村民對她的印象就像這灰塵一樣,原身帶來的影響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梁汝蓮,是嶄新的,勤勞吃苦而讓人感激的。
當然也有沒親眼看見,曾經和原身吵過架的村民不認同,裝的吧,才不信。
她們遭遇到楊秀娟王大紅兩人的奮力辯解。
「你們真誤會了,茹蓮她剛下鄉態度的確有問題,可那是有原因的。」楊秀娟感覺比自己受了委屈還難受,這段時間裡,梁汝蓮白天累的要死要活,晚上堅持給兩人上課,她必須把真相說出來,「她其實可以不用下鄉的,她有兩個哥哥,就因為她是女孩子……你們想想,她心裡得多難受呀,脾氣差點人之常情。」
負責秋種的大都是婦女同志。
父母重男輕女,共鳴程度僅次於惡婆婆,眾婦女設身處地一想,從城裡扔到窮鄉僻壤,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換做自己……
原來是個可憐人呀。
有人又想起和寧子海的事,死皮賴臉倒追又算什麼?
這個話題王大紅最有發言權,她作為寧子海的詩歌粉絲,一直沉浸在塌房的陰影里走不出來,忿忿不平道:「誰說倒貼了?沒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寧子海主動的好不好,他收了茹蓮好多禮物,兜里的那支鋼筆就是其中之一,還打了張八十五塊的欠條呢……不信啊,不信你們問林曉萍。」
林曉萍:「……」
這段時間裡梁汝蓮的表現她看在眼裡,不得不承認她的優秀以及事實真相,而且,實事求是是她的原則。
寧子海白白淨淨懂的多會寫詩,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按照後世說法,有不少媽媽粉姐姐粉。
准對象林曉萍作證,不信也得信。
眾婦女面面相覷,這不亂搞男女關係嘛,頓時心情複雜的和王大紅差不多,房塌了。
第17章
男人致死是少年,而女人心裡,永遠住著個少女。
灰撲撲的時代,白白淨淨的寧子海就像朵不沾染歲月塵埃的白蓮,照亮她們一眼能看到頭的生活。
不知道誰先喃喃道:「早知道我就不送他地瓜幹了,自己吃多好。」
說出口,這位中年村婦自知失言,連忙辯解:「你們別多想,我可沒那個意思,就是看他挺不容易的。」
然而情況並沒像她想的那樣。
又一人恍惚道:「我也送過他地瓜干。」
接著又有一人:「我也送過。」
事實證明,粉絲圈不分年代,這群被寧子海長相吸引的婦女同志無限接近後世的粉絲,她們的喜歡只是單純的欣賞。
她們貧窮,只送的起地瓜干。
多麼淳樸的粉絲呀!
林曉萍聽呆了,她不敢置信睜大眼,對上好幾雙同樣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也送過?
地瓜干看似小,但要看誰送的,即使拋除男女關係,那也不該隨便接受,而且還不是接受一次,一個人。
愛有多深很就有多深。
頭號粉絲王大紅氣的跺腳:「敗類!無恥!混蛋!」
同樣塌房,婦女們的反應就像送地瓜干般一樣樸實,恨恨道:「罵有什麼用,那啥,小林知青呀,你快醒醒吧,這樣的男人萬萬不能嫁,褲腰帶勒不緊,到時候有你受的。」
林曉萍:「……」
怎麼扯到她身上了?
塌房僅限小範圍,對於鄉飲村來說,挖河才是頭等大事,都在翹首以盼。
兩天後的下午,黃龍溝響起巨大歡呼聲。
總共三天半的時間,原本的河底整整又往下挖了接近兩米,此刻,一汪涓涓似水從河底緩緩流出,順著泥土蜿蜒流淌,雖然細弱,但就像這片土地上的人一樣,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