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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擔沒能說出來。
距離他最近的張美麗毫無預兆忽然抬腳,差點中了他的那個「擔」。
胖老頭疼的一聲慘叫。
張美麗拿腳尖勾住他的下巴——大概為了配合今天的氣氛,她穿了雙紅色高跟鞋,像個白髮新娘。
她一字一句輕聲道:「如果,是你的兒子呢,你也會讓他送死嗎?」
胖老頭臉色慘白,嘴硬道:「不,不是一個事,他是軍人,有責任保護老百姓。」
普通人遇到這樣平常想都不敢想的處境,害怕很正常,懼怕死亡,人之常情,為了求生,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老兵們忘記了這是個浮躁的時代,人性往往經不起太重的考驗。
放在過去特殊年代,絕對是漢jian的好苗子,敵人不用嚴刑拷打,他主動貼上去。
出賣同志不帶考慮的。
單翔一聲低喝:「趙大柱!」
趙大柱立正,大喊:「到!」
「把他拖到房間裡,嚴加看管!」
「是!」
平常的時候,趙大柱和胖老頭最不對付。
這次來養老院度假,趙大柱拿出半輩子積蓄,邀請見一面少一面的老戰友們來做個見證,同為那個時代走來,有他們的見證,愛情才圓滿。
胖老頭得知趙大柱為了一個老太太請客,那白眼翻的,就差沒把二傻子掛臉上了。都多大年紀了,玩什麼純情呀,又不說真有錢,打腫臉充胖子。
趙大柱沒記恨他。
之前老兵們商議對策,在做最壞打算時,甚至把胖老頭當成了很重要的一份子。他有錢,有很多錢,嘴又能說會道沒臉沒皮,活下來的機率最大。
不管誰能活下來,只要把病毒交到國家手裡就行。
胖老頭宛如只雞仔被拎走,留下一路顫巍巍的尖叫,不像被關屋裡,像被拖去午門問斬。
瘦老頭打個哆嗦,他長相看起來很精明,不等眾人開口,歪歪扭扭敬個禮:「我和他關係一般,他太不是東西了,怎麼送自己的同志去送死!」
察覺到眾人目光不為所動,瘦老頭鄭重道:「我以前干泥瓦匠的,還會點木工活,對你們應該有用。」
如果隨便來個金融地產記者,一眼能認出老頭。
魯建工,國內有名的建築大亨。
幾十年前,魯大亨還是個小小的泥瓦匠,靠著一把砌磚刀和天生的精明頭腦一步步到現在。
他大概猜出了老兵們要做什麼。
莊嚴宣誓,這是要死守了!
沒打過仗不意味啥也不懂,看著地lei戰地道戰長大,再結合養老院的環境,他這個泥瓦匠加木工,估計大有用處。
不出他所料。
單翔淡淡看了眼那位老防爆排長:「交給你了。」
老防爆排長一臉興奮敬禮:「是!」
他手下有兵了,又可以帶新兵蛋子了!
他轉身給了快七十歲的新兵蛋子魯建工一個熱烈的擁抱,後者莫名打個冷戰,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老兵們不止宣誓,早就展開了實際行動。
單翔示意梁汝蓮跟他來,動作表情和幾十年前在空軍學院時一模一樣,以至於梁汝蓮有點恍惚,時光仿佛從未曾走遠。
教官還是那麼酷。
臥室內的大衣櫥內,整整齊齊擺著十多杆油光泛亮的M2步槍,仔細聞,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和張美麗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太多太多沒見到老夥計了,沒有專門擦槍的油,就用張美麗的茉莉頭油代替。
救下陳少軍那刻起,老兵們出於對戰爭的敏感,立刻前往城裡,第一時間搞來能搞到的槍枝彈藥。
伊國武器買賣合法,是利國的大客戶。
再拉開放內衣的大抽屜,滿滿當當的手榴dan和地lei。
梁汝蓮:「……」
她本來還打算趁著天不亮偷偷潛回城市,想辦法搞點回來。
單翔好像不滿意,低聲道:「錢不夠了,暫時就這些。」
他始終沒問梁汝蓮任何隱私的東西,態度就像老朋友,多年未見默契仍然在。
準備的不止這些。
就像樓盤有樓王一樣,養老院的核心區域,有棟四層別墅,視野極佳,樓頂改造成了個大樓台,四季鮮花奼紫嫣紅。
中間是幢漢白玉涼亭,正對著養老院大門。
從戰略角度看,這是個最好不過的火力點。還有樓頂四周的大理石圍欄,此刻擺滿了沙發凳子等小型家具,即可以攻又可以守,比沙包還好的工事掩體。
外面就不同了。
為了打造最好的環境,養老院外面視野開闊,除了花草樹木沒有任何建築,沒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
如果真交火,彈yao充足的情況下,棘突份子想攻進來,代價慘重。
城市就在不遠處,不知道亂戰打中了什麼建築,紅亮火焰被滾滾濃煙帶到高空,擋住月色,擋住海浪帶來的濕潤味道,宛如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沒有哪個國家的人民不愛和平。
距離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祖國的航母,應該已經在奔赴而來的路上。
同一片天空下,華國剛好上班高峰,寬廣馬路上車流人群仿佛蔓延到了天際,城市擁擠又熱鬧。
上班路上,也是娛樂時間。
梁汝蓮依然掛在熱搜上,只不過風向變了,就像她一夜之間成為國民英雄般,一夜過去,除了早就習慣的顏粉,大部分網友對她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