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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沒讓兒子來,不然受老罪了。
母愛是世界上無私最偉大的愛,但不一定每個母親都有母愛。
王寒梅對梁汝蓮沒有。
她也說不出為什麼,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可能和她從小家庭有關,意識中疼兒子不疼女兒理所當然。
觀察完居住環境,王寒梅把目光看向表情警惕的楊秀娟兩人。
她人至中年,這個時代也沒太多化妝品,但跳舞出身讓她身材保持的極好,參謀夫人又增添幾分氣勢,面對兩個知青女娃,氣場完勝!
「你們好呀,謝謝你們平常照顧我家汝蓮。」王寒梅只一眼便大概看出兩人出身一般,優雅笑笑,「汝蓮寫信時經常提起你們。」
張秀娟兩人對她印象非常差。
親哥哥叫不去換成媽,打走小的來了大的,此行的來意不言而喻。
王大紅嘴快,不客氣道:「汝蓮從來給寫過家信,也沒收到過家信。」
別人不知道她們一個宿舍還不知道嗎?每次郵差來梁汝蓮便消失,當然現在明白了,那是觸景生情心裡難受。
王寒梅:「……」
漂亮話說習慣了,忘記這事,不過她也沒想到兩個人知道的那麼清楚。
王寒梅把頭髮別到耳朵後面,尷尬地避重就輕:「我和汝蓮的確有誤會,當媽的操心想的多,她呢,小孩子脾氣,不過總歸是親母子,呵呵。」
最後的兩聲笑,沒控制好氣息,略顯做作。
楊秀娟兩人對視一眼,下鄉入鄉隨俗,多少沾染了些許潑辣,如果面前的是那個二哥,她們早就怒撕了。
然而好閨蜜的媽媽再怎麼著,也輪不到她們教訓。
王大紅按著怒氣問:「你來是拉汝蓮回去結婚的吧。」
「你們都知道呀。」王寒梅笑道,「但是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不是換親什麼的,小伙帥氣人品好,從小就喜歡上她了,也算青梅竹馬,主要……出身也好,汝蓮過去只會享福不會受罪。」
「什麼叫享福?」楊秀娟忍不住了,懟道,「阿姨,您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幸福是什麼嗎是必須愛那個人,如果不愛,即使他家庭條件再好再帥也不會幸福。」
王寒梅淡淡瞥她一眼:「瞧不出你懂的還挺多,什麼情情愛愛,日久生情不是愛?你們吶,年紀還小,整天鍋飯瓢盆的,踏踏實實過日子最重要。」
楊秀娟皺眉:「您這樣說就不對了,國家提倡自由戀愛,包辦婚姻屬於舊社會噁心,幸不幸福,應該由汝蓮自己說了算……」
王寒梅本來有打算拉攏女兒的室友,幫忙一起勸,但現在看來,對方陣營一致,短時間攻略不下來,也就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
她來這裡不是吵架的。
二兒子動手都沒能把人帶走,有村民幫襯,她一個中年婦女就更不行了。
所以來的路上想好對策,改走別的路線,如果還不能把人帶回,到家肯定要被罵沒用,負沒教育好女兒的責任。
王寒梅站起來,打斷楊秀娟的叭叭叭,問道:「男知青宿舍在哪裡?」
聽二兒子那意思,梁汝蓮在這裡有了心上人,這是整個問題的關鍵點,有那個什么子海在,想把人帶走很難。
她要先從根源下手。
楊秀娟本來還想爭執,聽到這話一愣,看向王大紅。
王大紅瞬間明白了,興奮道:「就在前面,我給您帶路吧。」
塌房的痛早就沒了,但渣男一直未受到應有的懲罰,讓兩個討厭的人對上,簡直太美妙了。
男知青宿舍內,寧子海忽然莫名其妙打了個冷戰。
如果他此刻知道將要發生的事,大概會仰天來首悲憤的詩朗誦:為什麼?為什麼又是我?
梁衛東來了二話不說把他揍一頓,現在大的來了,又要找他麻煩。
他真的沒和梁汝蓮開始過,一直是她倒追,為什麼沒人相信?
甚至,最近他一直可以躲避梁汝蓮,生怕對方記掛那句一起出工的承諾。
作為全知青,甚至全村全公社知識最淵博的人,他接觸過法律,按照梁汝蓮的做法,大概率要判刑的。
到時候他怎麼辦?馬上高考了,和一個犯罪分子搞對象,政審一關怕是過不了。
所以,為了大學夢,只能狠心一回自私一回。
女知青宿舍和男知青宿舍距離很近,繞個彎就到了。
大夏天的,門開著,也就不用敲門。
王寒梅端著范走進去,卻被瞬間破功。
一群生活懶惰的壯年小伙子,愛出汗,不洗腳,衣服好幾天不換,那仿佛冒著滾滾毒氣的布鞋,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
不致命,但傷害性極強。
王寒梅捂住嘴巴,驚呼:「這裡是豬窩嗎?」
難不成人和豬住在一起?
靠門最近的床上,一個黑乎乎的男知青從被單中露出個頭,被人罵豬窩,本來不耐煩,見到是個穿著不凡的中年婦女,耐著性子問:「你誰呀?」
「你聞不到嗎?」王寒梅沉浸在震驚中,短暫忘記來這的原因,她不敢置信睜大眼,「還是你鼻子有問題?」
男知青感覺這話似曾相識,上一次還是被梁汝蓮罵豬窩,但大家都認識。
沒等他想好怎麼反擊,中年婦女閃電般退了出去。
大概十多秒又回來了,嘴巴鼻子包了快做工精細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