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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特伊抬手擋下侍酒師的動作,「這裡用不著你,你下去吧。」
侍酒師知道,自己連酒瓶都沒碰到就被客人趕出去,一定被會經理扣工資。可他現在哪裡還敢求饒,恨不得多長兩條腿逃出這個房間才好!
正吃得暢快的少年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小劇場。
特伊身份很高,也不差錢,帶他們來的這家餐廳味道確實不錯。
三人填飽了肚子,康伯頓也大致知道薛信然是偷跑出來的了。他不想介入到這兩個他得罪不起的人的複雜關係中,擦了擦腦門的汗,趕緊告辭。
薛信然也繼續裹上了他髒兮兮的外套,跟特伊說。
「你想讓我跟你回去,可以,不過你得先給我一點時間收拾東西。」
少年的那些東西,特伊作為「銀耳」時已經看過了,無非就是生活用品,如果需要,再買就行了。
但特伊已經因為隱藏身份的事情惹得薛信然生氣,他也不敢開口,兩人一路無言,回到了貧民區。
這會兒正是下午。
迪福和埃蘭都不在家。
薛信然收好唐刀,把自己這些天存下的錢和鑰匙塞到了迪福姐弟的門縫裡。
「走吧。」連個告別都沒有,他有些悵然。
如果不是他還沒有放棄逃跑計劃,說不定可以用零花錢資助倆姐弟上學……不過現在薛信然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也無暇他顧了。
「嗯。」特伊滿足的勾了勾嘴角,「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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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信然的身份軍部並沒有泄露出去。
軍校那邊,特伊也給薛信然請了一個長假,暫時保留了他的學籍。
契布曼作為知道真相的人,從這個可疑的請假條和軍部的動向中,猜測到薛信然應該是逃跑了。這半個月以來,他不知是後悔還是慶幸——
薛信然會做出這種舉動,應該也說明他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並不想給特伊懷卵吧?
但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連再見一邊,都成了奢望?
契布曼還沉浸在複雜的思緒中,奈登突然一腳踹開了宿舍門,歡快喜悅的像是中了大獎。
「契布曼!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男人反應平平,「什麼。」
奈登高舉雙手,嗚呼的一聲,「不枉我每天二十四小時轟炸,然然回我消息了!」
契布曼:「!」
男人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捏著奈登的衣領,「他回來了?!」
奈登掰開他的手,有點生氣,「你激動就激動,拽我幹嘛?小心我不把然然的消息告訴你了!」
「抱歉。」
契布曼鬆開手,奈登很快就把這點小事忘到了腦後。
他咧著笑容,「然然邀請我們去看他~」
嘶,等等。奈登想起了什麼,疑惑的盯著契布曼,「你剛剛為什麼說『他回來了』?然然不是生病治療嗎?」
契布曼知道是自己太激動了,才會把這個秘密脫口而出。
他掩飾,「我以為他在醫院。」
「哦哦。」
奈登沒有太過糾結這個問題,他們跟教員請了假後,帶上禮物,直接離開了學校。學校門口,哈特已經在等了。
寸頭男人滿臉不耐煩,「慢吞吞。要不是然然讓我跟你們一起,我才懶得等你們。」
「切。」
兩幫人水火不相容的互瞪了一眼,勉強維持表面的和平。
契布曼站在最後面,深邃的灰黑色眼眸看了眼沒有回消息的通訊器。他以為薛信然還在為他那通電話而生氣,所以才沒回他,卻不知少年的身體確實面臨了巨大的考驗,已經無力顧及所有人了——
他的昏睡症在短短几天內,變得愈發頻繁和嚴重,已經遠遠超過正常成年人所需要的睡眠時間,但不管是掃描儀器和醫生,都無法檢測出薛信然究竟得了什麼病。
找不到沉睡的根源,就意味著沒有辦法治療。
特伊不相信以如今的科技醫療水平,會拿薛信然的沉睡症束手無策,他開始利用人脈尋找醫術高超的醫生,每天都忙到腳不落地。
薛信然回學校的計劃就這樣擱置下來。
他也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學業,決定在清醒時,早早將契布曼和哈特邀請到家裡,為自己上次的不辭而別,也為將來可能的訣別道歉。
少年的心態還是很好的,反正死亡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少爺,他們來了。」
凜伯接到通報,湊到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少年耳邊,「您想在什麼地方接待他們?」
余白懶懶的打了個哈切,他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動了動酥軟的身體。
「那就……在花園裡吧。」
凜伯點點頭,吩咐家傭將那幾位客人帶到花園,自己則拿來毛茸茸的拖鞋,讓余白穿上。
余白嘆息,跟系統說,「我真想告訴特伊,放棄吧,救不回來的。與其低聲下氣到處求人,還不如抓緊時間跟我快樂成長,不然我也不至於無聊到把他們請到家裡來做客。」
系統奇怪,「你不怕生小蟲子啦?」
余白:「哈。就剩一個多月生命的人,怎麼生?」
……倒也是。
系統不說話了。
後花園景色不錯。
現在雖然是十月份,不過麥卡錫沒有冬夏,氣溫低也低不到哪兒去,鮮花自然也是全年常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