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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再次清醒過來時候,發現他已經躺在自己床上了,不僅渾身沒有力氣,身體還冰涼的像一具屍體,仿佛骨髓深處都散發著冷意。
咦?
余白髮現,他的腳邊正放著一個圓形的、拳頭大小的小碳爐,捂得腳丫子暖烘烘的。
少年將小炭爐撈在懷裡,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這就是他自己的房間,但已經被很多植物占領了,窗台上還放著一瓶美麗的玫瑰花束。
「你可真能裝,[失血症]本就會導致身體內極度缺少血液,你為了真實度,還偷偷揉出鼻血,咬破舌尖,這敬業精神值得表揚!」
系統都想為他的狗宿主頒發最佳員工獎了,不過他沒有這麼權利……
那就獎勵余白提早兩天送自己走吧,反正也是他自己作死作的,「不過很遺憾,由於你糟蹋了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死亡時間又提前了兩天。」
余白:「兩天??」
今天都快過去了,他一共就剩下九天了呀!
再兩天就剩七天了!
「對啊!你都不知道,森斑把你送回來後,仗著自己神力大增,飛快尋找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那些東西就算給老教皇吃,都還能吊他十幾年的命。不過……」
「哎嘿,不過跟你沒半毛錢關係!你的絕症buff就算吃窮一個神,那也挽救不了,洗洗睡吧,啊乖。」
余白:「……」
「嘖,」放下這一茬,余白又問他,自己昏過去之後,那些神侍和學生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畢竟當時,大家都發瘋的場面真有點可怕。
一個瘋子他都應付不來,一整個學院的人都瘋了,不說自己良心能不能過得去,就是想對付他們都有點困難啊!
系統那時候沒暈,也沒有馬賽克,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格林頓失去親和力之外,其餘人都沒什麼大礙。嗯……」系統思考一會兒,「不過森斑的神力使得他們喪失了這部分記憶,大概最近一段時間,還會被神經衰弱所困擾吧。」
這些代價與性命相比,簡直微乎其微。
余白放下了心。
這事歸根結底還得賴他,他認錯。
「弗恩,你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屋裡的小藤蔓,將黑髮少年清醒過來的動向轉達給森斑。
總之他前腳剛醒,後腳森斑就來了,還來的悄無聲息,一個黑乎乎的大影子就站在床邊想阻止他下床。「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暫時先休養,等我找到治療你的方法,隨便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梅爾維爾呢?」少年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掀開被子,將雙腳放進鞋子裡。
他並非需要梅爾維爾做些什麼,只是故意刺激森斑罷了。
「咳,」弗恩的手腳都快沒力氣了,一邊咳著,一邊要下樓找人,還說自己只有梅爾維爾在身邊才能睡得著。
森斑果然如他所料,嫉妒的快要發狂。
為什麼,為什麼弗恩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梅爾維爾?他綠色的眼睛裡血絲糾纏著,顯得有些可怕。
「他、去、熬、藥、了。」
森斑咬著牙,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牙縫擠出來的一樣,「等他熬完藥,我就讓他來見你。」
余白想了想,他之前用降神術,準備藉由神明的力量殺死森斑。然後又暴露出自己要用死亡報復他的想法,如果現在問他「愛不愛我?」肯定會被他理解成,想要揭他傷疤,讓他更加痛苦。
這不正是完成任務的好時候嗎?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余白立馬精神了!
「你幫我把床下的木箱子拿上來。」
森斑依言照做。
箱子不大,但有些重量,移動的時候,裡面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像是寶石和金子在相互碰撞。
弗恩將木盒子打開,他所有的積蓄,全都在這個箱子裡了。
「等我死了之後,這些遺物都留給梅爾維爾。」
他看著森斑,虛弱的笑,「你不要跟他搶,我給你準備了題目,回答上來我會送給你,我最珍貴的東西。」
森斑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雙眼看著他,「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休想!」
弗恩深深看了他三秒,突然開口,「你愛我嗎?」
森斑毫不猶豫:「我愛你。」
「愛到連靈魂和□□都願意給我?」
「嗯。」
弗恩高興極了,他又咳出了血,用衣袖擦了。原本受了一點傷,都要讓僕人上藥,甚至請牧師的矜貴小少爺,如今面對死亡,竟然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他黑色的眼睛彎彎的,染了血的紅嘴唇吐出淬了毒的刀子。
「那太好了,我把我最珍貴的骨灰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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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斑藉口自己要去取藥,在少年平靜的目光下倉皇而逃。
他闔上臥室的門。
男人高大的身體,頹然的像瞬間蒼老的樹木一樣,一下子彎曲了。他靠在門上,粗粗的喘著氣,後來像承受不了痛苦似得,忽然把心臟掏了出來。
紅褐色肉塊在他手中砰砰跳動著,胸口的貫穿傷沒有一點血跡。
但即便失去了這塊東西,恐懼和刺痛依舊緊緊攥著他的身體。
「弗恩…弗恩,弗恩。」
高大的男人貪戀著空氣中的玫瑰花香,他隔著一道薄薄的木門,低低的喊著少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