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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搖著扇子,一席青衫儒雅,臉上帶著笑意。他看見沈灼,快步上前相迎,笑道:「段秋怕你找不到地方,特意讓我出來接你。」
沈灼不禁挑眉,倒不是懷疑宋煜書說的真實性,而是宋煜書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什麼稀世珍寶,讓他覺得彆扭又不舒服。
「有勞了。」沈灼嘴上客氣,腳下卻是悄悄地拉開了距離。
他不想找宋煜書的麻煩,也不想以奇怪的姿勢出現在宋煜書的筆下。
宋煜書帶著人就要往裡走,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向一旁的嚴洛冰,好似對方並不存在一樣。
嚴洛冰何曾受過這種待遇?當下就攔了宋煜書的去路,他知道宋煜書的身份,並沒有表露出敵意,反而笑意盈盈地看著對方,客套道:「宋道友何必急著走?」
宋煜書示意沈灼和凌霜雪先進門,自己轉身面對嚴洛冰,順便也擋住了他的去路,不解道:「這位不是嚴道友嗎?有事?不過不湊巧,今日萬寶樓不見客,你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見不見客,宋道友說了不算吧?我今日前來可是為了段小姐,宋道友不如聽聽我的提議,再拒絕也不遲。」
嚴洛冰胸有成竹,並未把宋煜書放在眼裡。他神情恭敬,但話里的挑釁過於明顯。
沈灼尚未離開,聽見這話乾脆停下來。
宋煜書也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才問道:「嚴道友有何高見?不妨直言,這拐彎抹角就沒意思了。」
嚴洛冰道:「四年前段小姐身中奇毒,這些年一直不見好轉。家師偶之下得知此事,心中不免為段小姐感到可惜。所以這些年試著調製了一些藥方,希望能對段小姐有用。而我今日前來,便是想請段小姐試試家師為她調製的新藥。」
嚴洛冰神情倨傲,他就不行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宋煜書還敢拿譜下他的面子?而且他故意提起四年前,就是要宋煜書記得是沈灼害段秋變成這個樣子。
面對著仇人,段秋真的能夠無動於衷?
宋煜書被逗笑了,他覺得稀罕,眼神戲謔地看著嚴洛冰,像是再看什麼奇怪的東西。
「嚴道友,我沒聽錯吧?你師尊連段秋的面都沒見過,就敢說為她煉製新藥?你當段秋是什麼人?你以為什麼藥都配送到她面前嗎?」宋煜書的聲音冷了下來,且不說這藥有沒有用,嚴洛冰師徒的行為就已經讓人憤怒。
不知其疾症,閉門煉丹,就敢洋洋灑灑地吹噓可以醫治,這是把段秋當成小白鼠,拿給他們實驗?
「你回吧,別讓大家臉上都難堪。」宋煜書冷哼道:「送客。」
護衛們立刻上前,嚴洛冰還不死心,吼道:「宋煜書,說到底你不過是萬寶樓的客人,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要見段小姐。」
宋煜書輕蔑一笑,道:「我能做主!更何況,段秋吃的丹藥都是時宗主給的方子,你師尊是質疑時宗主的實力不如他嗎?」
嚴洛冰愣住,這話他不敢答。
宋煜書甩袖轉身,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來。嚴洛冰以為他是改變了主意,整理衣襟,抬頭挺胸。
宋煜書卻沒看他,而是指著柱子旁邊的牌子道:「段秋說了,讓你們把這牌子拆了,看著礙眼。」
嚴洛冰一僵,兩個護衛也不敢動。
「這是公子讓掛的……」
其中一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宋煜書立刻看過去,道:「這天下還有誰不知道這是你們公子的傑作?不過你們真知道你們公子為什麼要掛這塊牌?既人已經到了,這東西也算發揮了它的作用,沒有留著的必要。」
護衛有些茫,面面相覷,還是沒動。
宋煜書咬牙,無奈地看著二人,仿佛在說他們朽木不可雕也。
段寒舟掛這塊牌子的目的,不過是逼沈灼現身,他了解沈灼,故意拿話刺激他。只要還是那個傲氣的世家公子,斷忍不下這個惡氣,不需要人找也會自動現身。
可是沒想到他失算了,讓這塊牌子就這樣掛了四年,牌子上的筆墨褪|去色澤,段寒舟越來越失望,心裡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牌子一直掛著,仿佛是在說他認識的那個沈灼,回不來了。
不過事情未到絕境之處,最終還是會迎來轉機。
沈灼願意踏入萬寶樓,選擇面對段家兄妹,這塊牌子便在無意義。
宋煜書也不和他們多費口舌,留下一句話便帶著沈灼和凌霜雪去找段秋。
「段秋說了拆,有事她擔著。但要是沒拆,有事你們擔著。」
護衛愣了愣,兩個人猶豫了一下,上前拆了掛牌。
一旁嚴洛冰氣的咬牙切齒,憤恨地一跺腳,帶著兩位長老離去。
段秋傷勢加重,如今身體越發不好,她的屋子向陽,不管是什麼時候,光線都能滿滿地照進來,她討厭黑暗。
屋子裡的火陣開著,室內暖和極了。公輸彤在給段秋蓋披風,給她準備靈,陪她說話。
段秋的身體陷入軟枕中,精神不佳,但還是認真地聽公輸彤再說什麼。
宋煜書帶著沈灼和凌霜雪進來時,屋子裡的熱浪有一瞬間的凝滯。公輸彤高興地站起身,對沈灼甜甜地笑了起來,見到他身旁的凌霜雪,連忙行禮道:「濯先生,你也來了?」
凌霜雪頷首,看向軟枕里的段秋。姑娘形銷骨立,病懨懨地,沒有什麼精神氣,渾身上下也沒幾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