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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瘋子受了重傷,意識不清,沈灼拿出丹藥給他療傷。他把自己帶出來的高階丹藥一股腦地用在曹瘋子的身上,沒有絲毫吝嗇。
看著曹瘋子呼吸平穩,逐漸緩過勁來,沈灼才鬆了一口氣,背靠大樹坐下。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不久前還懸掛著凌霜雪親手給他系上的玉佩,他以為是師尊挑剔他的衣著,卻沒想到那是一個護身法器。
墨衣的攻擊被玉佩盡數抵消,沈灼只受到一點小小的衝擊波,但他依然受傷不輕。這個傷勢來自最後一劍,那是可以無視修為施展的劍法,靠的不是靈力雄厚,而是一個悟字。
此劍霸道,對身體的負荷也不小。沈灼遭到反噬,胸膛內氣血翻滾,呼吸間刺痛感明顯。他摸出丹藥吞下,壓制住傷勢後起身小範圍地巡視周圍的環境。
濃霧凝聚不散,陰氣集結,哪怕頭頂掛著一輪烈日,千儀山內也像是一個大冰窖,寒氣一絲絲地冒出來,順著人的肌膚往骨頭縫裡鑽。
沈灼實在看不出這是什麼地方,神識探出一定的距離就開始受到限制。好在附近沒有大型妖獸的氣息,他和曹瘋子暫時安全。
沈灼退回曹瘋子身邊,拿出幾塊靈石在周圍布下簡易的防禦陣,隨後神識進入小世界。
小世界由隨身空間升級,除了一開始把沈灼整個人都拉進去外,之後的日子裡沈灼的使用可以自行選擇是神識還是本身。
沈灼身上帶的傷藥幾番消耗下來逐漸告罄,他準備挖點藥材在等曹瘋子醒來的間隙里煉兩爐做為補充。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灼發現神識進入小世界後,周圍的濃霧出現詭異的變化,它們逐步逼近,又在防禦陣外打轉。
沈灼心生警惕,藥材取出來後並沒有立刻煉藥,而是做做樣子,試探這些濃霧。眼見沈灼分心,一縷霧氣飄進防禦陣,人性化地繞著他嗅了嗅。
沈灼眉心發燙,硃砂印記像是沾了水霧暈開,邊緣變得沒有那麼清晰。濃霧驟然彈開,直勾勾地盯著沈灼的眉心,下一刻,整個濃霧翻滾,沈灼聽見尖銳刺耳的尖叫。
像是嬰兒的啼哭,轟地一下在他耳邊炸響。
那聲音穿透耳膜直擊神魂,哪怕沈灼有所防備,還是被震的不清,眼前陣陣重影,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頭暈犯嘔。
濃霧急劇翻滾,像是在熱油里滴了一滴水,頃刻間就炸開,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從濃霧中凝聚,似人而非人,頭大身小,長手長腳,仿佛沒有骨頭一般扭行如蛇。
它們摩肩接踵,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聚攏。
沈灼這才看清,一直纏|繞在他身邊的哪裡是迷霧?分明就是這些東西融合在一起。
沈灼瞬間炸裂,頭皮發麻。
他認得這是在落神澗附近飄蕩的類妖,沒有人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又有什麼弱點,只知道它們沒有阻礙,無視防禦,可以穿越任何東西,包括修身的肉身。
它們看似不會攻擊人,卻會把人帶入噩夢之中,無盡輪迴,無法逃離。
類妖這東西,一隻就夠人頭疼,更別說現在出現在沈灼眼前的數以萬計。沈灼連打的心思都沒有,迅速把地上的曹瘋子扛起來,強行利用獸火突破一條道路,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類妖哀鳴嘶吼,聲如嬰啼,在濃霧中如魚得水。
沈灼是片刻都不敢耽擱,更不敢再往濃霧中闖,神識探尋濃霧薄弱之地,扛著曹瘋子一路狂奔。
在沈灼看不到的地方,一隻雪豹從濃霧中闖出來,追著他的身影嚎叫,可是怎麼也追不上,到最後不得不停下來。
嬌嬌委屈的嗚咽,扭頭看向身後,一襲白衣的凌霜雪從類妖中走出。在他額間有一個和沈灼一樣的印記,只是他的沒有沾染霧氣被暈染,邊緣清晰可見。
瞧著嬌嬌追不上,凌霜雪也不著急,他安撫道:「嬌嬌乖,我們跟在後面就行。」
嬌嬌歪頭,雖然它不知道為什麼主人就在前面,大美人卻不選擇現身,但聽大美人的總沒錯,而且主人扛著傻大個跑的飛快,它都追不上。
凌霜雪駐足環顧四周,濃霧不會阻礙他的視線,他不用神識也能看的很清楚。
蛇行的類妖有些忌憚他,沒有前進,也沒有繼續追趕沈灼,而是齊刷刷地轉頭看著凌霜雪,哀泣之聲越來越高,最後形成聲波攻擊,古木震顫不止,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攔腰斬斷。
嬌嬌有些難受,凌霜雪走到它身邊,振袖一揮,聲波攻擊被打散。
那些高亢的嬰泣之聲變得扭曲猙獰,交織成一句徹骨冰寒的怨毒惡言:「凌霜雪,你不得好死!」
嬌嬌憤怒低吼,凌霜雪道:「聒噪。」
聲出法隨,無形的力量風捲殘雲般橫掃四下,類妖被斬殺碾碎,又一次化為霧氣,歸於平靜。
「我徒弟還小,放你們出來透透氣,不要當他好欺負。」凌霜雪冷冷地說著,霧氣翻滾,是驚懼。
嬌嬌抬起爪子拍散面前的濃霧,仿佛是在附和凌霜雪的話,低聲怒吼。
我主人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欺負他我就咬你們。
嬌嬌齜牙,尾巴一甩,又開始追著主人跑。
凌霜雪看著前行的路,神識覆蓋整個中部,鐲子上的金鈴晃了幾次,發出一點暗啞的聲響。
再往前就是落神澗,眾生埋骨之地,妖花遍野。凌霜雪腳下的步伐沒有猶豫,神色卻不在輕鬆,他眉頭輕蹙,裝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