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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溪和他們不對付,沒認他們,沈灼心裡一直很清楚,明面上客客氣氣,心裡保持距離,彼此之間往來不多,沒有交情。
面對葉瀾溪和沈灼的存在,這些人多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觸及他們的利益,他們可以當三人不存在。
這還是沈灼成年後第一次造訪此地,在這敏|感的時間內,不免有人生出別樣的心思。但沈灼是和段炎淳一起來的,身旁還跟著凌霜雪,本家的人就算心癢難耐,也只敢背地裡打聽,不敢放在明面上。
段炎淳不強迫他們認回葉瀾溪,他們也不敢在葉瀾溪和沈灼的事情上太過阻攔。畢竟都流著段家的血,真鬧起來誰都討不了便宜。
段炎淳如何不懂這些人的心思?只是此刻正事在身,他懶得和他們計較。虛以委蛇了幾句,便帶著沈灼三人直奔段寒舟的住處。
這一次段炎淳沒有親自出面,而是把勸導的重任推到沈灼的身上,自己則帶著凌霜雪進入隔壁的房間。以他和凌霜雪的修為,完全可以掩蓋自身的氣息,讓段寒舟毫無察覺。
一牆之隔,只要有心,沈灼和段寒舟的談話,他也能了如指掌。
沈灼也擔心段寒舟的情況,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當他推開眼前的這扇門走進去,看見的不是一副頹廢的景象,相反房間收拾的井然有序,段寒舟端坐在案桌後面,狼毫在手,墨染生宣。
他聽見動靜也懶得抬頭,仿佛是習慣有人不敲門就進來,視線依舊在筆尖,自顧做自己的事。
沈灼關上門走向他,探過身體瞥了一眼案桌上的紙,為這紙感到悲哀,搖頭道:「你這狗爬一樣的字,有練的必要嗎?」
熟悉欠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段寒舟一怔,墨跡在紙上暈開,很快就塗黑了寫好的整個字。
段寒舟抬頭,沈灼還好奇地張望他寫的什麼,努力地辨認那些潦草的字。段寒舟立刻抬手,一甩衣袖,所有的字消失的乾乾淨淨,不留痕跡。
沈灼嘖了一聲,道:「晚了,我看見了段大哥的名字,單這三個字就能概括你整張紙的內容。明月同天,相思難解,我之前是真沒看出來你們之間……」
沈灼的話點到為止,段寒舟原本還略帶防備的神情在他的話語中逐漸鬆懈,緊繃的肩膀也垂下來,他放下狼毫,道:「你都知道了?這是上趕著來看我的笑話?」
「不,你別誤會,我是來當說客。」沈灼直言不諱,只差把我是舅舅派來的幾個大字貼腦門上,懟段寒舟眼前。
段寒舟被這回答逗笑了,道:「我爹要是知道你那麼直接,這會兒該開始後悔了吧!」
沈灼狀似無意地掃了眼隔壁,道:「也不一定,直接點不是更好嗎?你和段大哥就真的不能分開?」
「你說的可真輕巧,兩個人的相愛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嗎?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今天分,明天合,後天再換個新的夥伴。」段寒舟往椅子上一趟,手指在胸|前交叉。他對沈灼的提問感到可笑,忍不住懷疑沈灼就是來走個過場。
果然沈灼聽了他的回答,立刻露出和他性格不符的嘲弄之色,不以為然道:「山盟海誓也抵不過歲月無情,如今再多的甜蜜,在現實面前都會逐漸變得苦不堪言。你這般執著,可曾想過段大哥能不能同你一般堅持?是情愛還是忠義?養育之恩恩同再造,他捨得下嗎?」
一面是段炎淳,一面是段寒舟,沈灼這句話是把段無雲的選擇擺在段寒舟的面前,要他看,也逼他選。
段寒舟笑意微斂,眼神陰暗,神情緊繃,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這些話都是我爹讓你說的嗎?」
沈灼抬頭,不置可否。
段寒舟霎時變了臉色,憤怒和痛苦交織。段炎淳把他押回來,態度堅決,甚至不給解釋的機會。
段無雲只是面冷心冷,不是忘恩負義。段炎淳用這種事要挾,可想遠在花錦城的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的每一天也是度日如年。
段寒舟沉默了太久,沈灼輕嘆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說的不對,我們這段關係里沒有魚,也沒有熊掌,我們本來就可以不用選擇。真正該選擇的人是我爹,他是打算繼續要兩個兒子,還是打算要兩個逆子呢?無雲會受他要挾我一點也不意外,但我不是無雲。」
段寒舟的神色狠厲起來,眼尾飛紅,眼神里似有水霧。
他自知情緒難以自控,閉了閉眼,道:「我們段家人什麼時候在感情面前猶豫過?不管是祖母還是小姑,甚至是段秋,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哪裡有那麼多說不完的理由?我爹管得住我的人,管得住我的心嗎?我不是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段寒舟情緒高漲,被拘在這裡太久,他積壓的情緒也到了爆發的邊緣。
沈灼深知他的這些話都會落入段炎淳的耳中,卻沒有絲毫的勸阻,他給段寒舟拍手叫了聲好,隨後問道:「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沈灼心裡也不樂意助紂為虐,開場模仿著段炎淳的態度演了一出,這會兒做回了自己,開始思索如何才能幫助段寒舟。他們三人相似,就算段寒舟借用他的身份離開也可以。
可是段寒舟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他看著眼前千里迢迢趕來的兄弟,對他伸出手,道:「當初你在拍賣場買走的那個鐲子,可以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