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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年少,沈灼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怒之下摔門而出,宗主在旁也未能攔住他半片衣袖。
凌霜雪等這句錯了,等了十年。
第二章 弟子上藥
凌霜雪住在幻月仙宗的後山,這裡遠離宗門,只有一方小院,環境幽清。
沈灼認了錯被領進門,和屋外的風雨不同,屋內溫暖閒適。凌霜雪放下傘,解了大氅,衣服下的身形有些單薄。手腕上的鈴鐺沒有響,成了簡單的裝飾品。
沈灼有些發熱,從門口進來只是幾步的距離,他便開始撐不住。他規矩地站在一旁,還未來得及盤算凌霜雪之後會怎麼處置他,眼前就是陣陣重影。腳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倒。
尚在遠處的凌霜雪一個箭步跨過來,手臂托住沈灼的胸膛,把人帶進懷裡。眉頭微蹙間,擔憂之色掩於眼底。
沈灼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像是被人抱起來,還沒回神就落入溫熱的水流中。水中充滿了靈氣,帶著淡淡的草藥味,驅散刺骨的寒意,填補沈灼體內的靈氣空耗。
迷迷糊糊間,沈灼想起來院子的後面有一個溫泉。
凌霜雪體質弱,不耐寒,宗主為他著想,命人繪製聚靈陣修建溫泉,方便他使用。此地除了凌霜雪,外人不得踏足,就算是當年拜入師門的沈灼要沐浴也是回宗門的澡池。
「清醒了就洗乾淨上來,你這具身體荒廢修煉,根基不穩。這次又受了刑罰,傷及根本,暫時不能吸納靈氣。」
沈灼被靈力滋養的舒適,冷不丁地聽見凌霜雪的話,從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溫泉引流山間活水,又有聚靈陣加持,周邊四季如春,花團錦簇。凌霜雪置身其中,長身玉立,淡雅如菊。他膚白似雪,被嬌艷的鮮花襯托,反顯得弱不禁風,似有病態。
沈灼又想起那句他師尊病弱提不起劍的傳聞,他當初對此深信不疑,就算是此刻也很難改觀。
但話又說回來,一個連劍都提不起的病人居然可以毫不費勁地抱起他這樣一個身強體健的成年人?
沈灼在心裡嘀咕了兩句,默默地清理身上的血污。凌霜雪送來乾淨的裡衣,放在岸邊的竹椅上,沈灼伸手就能拿到。師徒二人沒有多餘的話語交流,就算在一個屋檐下,也像兩個陌路人。
沈灼知道自己不能要求更多,凌霜雪肯留下他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水中靈力充沛,沈灼很快就明白凌霜雪的提醒是什麼意思。他的身體納入過多的靈力後開始產生脹痛感,丹田不能容納,經脈不能吸收,多餘的靈氣只能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
他的身體何止是根基不穩?壓根和廢了沒有兩樣。有人用他的身體做媒介,吸納過異常龐大的靈力,並且遠遠超過了他的身體承受極限,致使他重傷,無法繼續修行。
這是從根本上毀了他,沈灼眼底殺意如霜,不用想,他也知道是頂替他的人幹的好事。
「我沈灼這輩子何曾受過這等屈辱?不管你是誰,就算你上天入地,我也會把你抓出來!」沈灼憤恨不已,他有一種感覺,那個人還沒有離開這片大陸。
他有離體不散魂的辦法,失去了沈灼這顆棋子,自然會尋找下一個宿主。
沈灼不能繼續留在水中,他躍出水面,草草地擦乾身體,換上凌霜雪準備的衣服走出去。
室內燃著獸火,這讓受傷的沈灼感到舒適。他天生火屬性圓滿,在火元素充足的情況下,傷勢會好的快一點。當然這個火元素也不是隨隨便便的火焰就能達到要求,最少要六階妖獸身上的獸火。
沈灼離魂這些年,魂魄落入異界,有著不少奇遇,眼界和閱歷同樣有所提高,並非停滯在十年前,還是個半大孩子。他一眼就看出這火來自七階地獄狂獅,這個等級的妖獸更進一步就能渡劫成人,兇悍異常。
宗主對凌霜雪當真是關懷備至,連這種東西都為他找來。
沈灼把目光從獸火上移開,打量起眼前的這間屋子。他拜入幻月仙宗時才十三歲,年紀不大,凌霜雪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照看,兩個人住的就是這裡。里外兩個房間,凌霜雪讓他睡裡面,自己住外間。
他被奪舍後,頂替他的那個人不知因何得罪了凌霜雪,被他趕去西北角的空屋,這間屋子也就撤了里外的屏風,一眼見底,只留了一張床。
時隔多年,沈灼對沒有改動的那些布局仍有熟悉感。窗邊的躺椅放了一件帶毛的披風,桌上有一套別致的茶具,花枝越過窗戶伸進來一個花骨朵,凌霜雪看書時它就會綻放,像是在凌霜雪的耳邊簪花。
沈灼不止一次的覺得那朵花生出了靈智,可惜花有意,人無情,再柔媚的春意都只有付之東流。也難為那朵花鍥而不捨地堅持了那麼多年,沒在凌霜雪的無視中敗下陣來。
越是回憶,當初的一切越是清晰,只是再也回不去。沈灼心生感慨,目光轉向凌霜雪。歲月對他足夠偏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他給自己溫了一壺茶,茶香讓人心曠神怡。
沈灼上前,躬身行禮道:「師尊,弟子已經收拾妥當。師尊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吩咐,弟子想先行退下。」
凌霜雪只給了沈灼一套裡衣,沈灼穿成這樣和他站在一起有些彆扭,想回房找一套合適的衣裳。
凌霜雪擱下茶盞,道:「脫衣服,躺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