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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風對她的神魂還是有影響,沈灼便把她安置在屋內。
墨卿語的清醒有利於凌霜雪調查關於穿越者的事,當即也不廢話,和沈灼井肩而入。
凝實神魂的姑娘一襲青衣,眉目如畫,溫婉可人。她可以接觸實物,若非面色略顯蒼白,看上去就和常人無異。
她聽見動靜起身,見來人是沈灼和凌霜雪,施施然行了個禮。
她和穿越者不同,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良好的修養,脾性溫順,聲音婉轉柔和。
沈灼開門見山,先問的第一句就是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奪舍者又是何時進行的奪舍?
墨卿語神情微動,眉宇間有痛苦也有悔恨。在她的描述中,沈灼和凌霜雪得到一個十分驚人的事實。
穿越者奪舍墨卿語是半年以前,即沈灼重回身體之時,這一點沒有任何的問題,但穿越者的出現卻是在十年前。
「她最初是出現在我的夢裡,她知曉我的過去,我的一切,她說她可以幫我,讓我在墨家掌握主動權,這樣我就可以據理力爭,和江凌在一起。因為她出現的突然,又是夢中所見,我井沒有放在心上。」
墨卿語訴說著,一開始神色還算輕鬆,但隨著話題逐漸深入,痛苦的神情越來越明顯。
「她不斷地蠱惑我,要我聽她的話,我以為我能禁住誘|惑,但江凌離開後,我的努力付之東流。我被家裡的條條框框壓的越發喘不過氣來,她看準機會再一次趁虛而入,這一次我沒有抗住誘|惑,我答應了她。」
只能出現在墨卿語夢境中的人,一次次用惡魔般的低語為墨卿語出謀劃策,她的辦法快准狠,總是能夠高效率地解決墨卿語面臨的各種麻煩,讓墨卿語在墨家脫穎而出。
而這便是後來人們所言的墨卿語的轉變,也是墨遲笙當著凌霜雪的面說的奇怪之處。那個時候的她其實還是她,只是背後有人操縱。
面對她的神通廣大,墨卿語心裡害怕過,可是家族的壓抑,對江凌的思念折磨著她。那時她也不過是年少的姑娘,心性不夠堅定,在蠱惑中步步踏入深淵,到最後再也離不開對方的幫助。
而對方眼看著她沉|淪,也牢牢地掌控住她的命運,採取的手段不再溫和,而是越來越偏激嚴厲。
雙方的理念存在的偏差積壓爆發,墨卿語在內心的煎熬中醒悟過來,可是太遲了,她已經無法擺脫。
她痛苦地承受著無盡的悔恨,直到被對方奪舍成功。對方潛移默化地改變她,在夢境裡侵占了她的神魂,所以被奪舍之時,她基本上無力反抗。
她的神魂在危機關頭躲進了魂器,但也只是延緩消散的速度,若非遇見沈灼,魂飛魄散是早晚的事。
她不怕死,可一想到有人會因為她被蠱惑而犯下的錯受傷,她就死不瞑目。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晉江獨發
十年是轉瞬也是滄海,對於沈灼和墨卿語而言,他們這十年的艱辛在旁人的眼裡只是一場笑話。沈灼聲名狼藉,墨卿語步步為營,滿腹心計。
他們的人生都因為外來者,變得不再像自己。
比起墨卿語,沈灼還算幸運,起碼他此刻還活著,可以去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墨卿語,她連維持魂魄都需要有人相助,此刻不過多說了幾句話,魂魄就有了虛幻的跡象。
她被奪舍傷及根本,無法脫離魂器,更別說為自己復仇。
沈灼對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在她的描述中,沈灼和凌霜雪也發現這個奪舍者格外的不同。
時間上的巧合很難讓人不聯想在一起,同樣是十年前,只不過沈灼是肉身被奪,而墨卿語是在夢中被控制。
聯想起冒牌貨此前對沈灼的身體不能完全掌控,很多事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對比墨卿語在夢境中被掌控的時間,凌霜雪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穿越者極有可能通過某種手段簽署了兩份穿越協議,第一個宿士是沈灼,第二個宿士是墨卿語。它們互不干涉,同樣生效。因此在他去查時,位面管理局給出的答案是沒問題。
但根據穿越者管理條例的規定,一個人在同一個世界只有一次穿越的機會,並且只能穿一人,多次或者多人都屬於違反規定,要被遣回追責。
穿越者明知故犯,這顯然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穿越。如果位面管理局找不到其中的漏洞,她很有可能就這樣逃之夭夭。
凌霜雪的眼神變得危險,對方在此界鑄成大錯,造成世界動盪,單憑這一點,就算位面管理局拿不出追責令,凌霜雪也要她永遠留在此地。
知道穿越者代替自己,蠱惑江凌,墨卿語又急又怒。可當沈灼提出可以讓她和江凌見面時,她卻痛苦地搖頭。
墨卿語的眼中蒙上一層水霧,神魂不能流淚,飄散的是神魂的力量。她也清楚這一點,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心底的悲傷化為霧氣消散。
「從我為了欲|望而選擇向那個人妥協,出賣自己的神魂,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起,我就沒有立場再見江凌了。我成了他所厭惡的墨家的一份子,我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又有什麼意義?抱著他痛哭一場,告訴他我已經死了嗎?」
墨卿語自嘲道:「這樣做只會加深江凌的痛楚,讓他往後餘生都活在失去我的痛苦中。與其看到他變成這幅模樣,還不如讓他覺得那個『墨卿語』就是我,等他醒悟後,發現我也不怎麼樣,自然而然地把我忘了,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