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頁
就算嘴上說著不在乎,但這種被拋棄的滋味還是會讓人心裡發酸。
凌霜雪看出沈灼心情不佳,手搭上他的肩,讓他躺下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們此刻在小樓,雨落的聲音滴滴答答,有序而平緩。
沈灼這幾日是連軸轉,恢復清白後,不少勢力兌現了承諾,沈灼身為當事人,不能躲開。
今日閒下來還要聽墨家的詭辯,心裡不禁窩火。
「墨家就真的不在乎自己的骨肉嗎?」沈灼不解,在這場博弈里,哪怕墨家有一點反對的聲音,他都不會覺得如此可悲。
凌霜雪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冷靜道:「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因為比起墨卿語的真假,墨家更不願意讓沈家贏。」
沈灼不解地抬眸,凌霜雪道:「如果墨家承認墨卿語同樣遭人奪舍,就等於是告訴玄門眾人,這些年沈家是被冤枉的,沈家沒有錯。可想而知,這樣一來,沈家會迎來一波爆發,力量短期內便會重回巔|峰,甚至超越巔|峰。」
在權利面前,墨家把親情看的一文不值。要他們認錯成全沈家,他們寧願吃下這個啞巴虧,也要和沈家耗到底。沈灼拿不出新的證據,這事就永遠有迴旋的餘地。
沈灼聽的心底發寒,凌霜雪又道:「當然,墨家保墨卿語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在墨卿語和你對峙之時,她其實無意間也流露出讓墨家保她的籌碼。」
沈灼挑眉,想起來墨卿語當時狂妄自大,比肩神明。她把自己放在先知的位置上,甚至提到天命。
這些話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對於墨家而言更是如此。
沈灼皺了皺眉,道:「這對她而言恐怕不是好事,因為失去了一開始的平等籌碼,墨家對她只剩下利用和壓榨。她自作自受我不會同情,但她也提到江師弟,天命之子,氣運所歸,墨家不會沒有想法。」
沈灼越想越不對勁,凌霜雪摸摸他的頭,道:「江凌的命運已經改變,有些路要讓他自己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晉江獨發
花錦城的兩場盛事都落下帷幕,那些聚集到此的勢力,除了被小尖塔樓肅清之輩,其餘的陸陸續續離開花錦城。
沈家洗刷四年前的冤屈,墨家成了新的眾矢之的,但因為其性質和沈家不一樣,一些人保持中立,沒有立刻站隊。
公輸家到花錦城時間已久,不日後也向沈家請辭。他們要回公輸家,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時局動盪。
臨行前,公輸瓊和沈灼單獨見了一面,這個公輸家未來的繼承人,有著超強的冷靜和克制。她告訴沈灼,情意之前,利字當先,尤其是在眼前這個局勢下,太過君子並不是好事。
沈驍和葉瀾溪盛名在外,世人對他們的評價都偏向君子之言,這也使得一些事情上他們夫妻二人不適合出手過於狠辣。
但沈灼不同,被頂替者陷害這些年,他本身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對於不同的人而言有著不同的看法,對待朋友自當謙和,但如果對付的是敵人,陰狠毒辣又有什麼關係?
比起世家公子的翩翩謙遜,公輸瓊反倒希望沈灼能夠跳出過去的那些束縛,露出更多狠辣的一面。
溫和也需要鋒芒才能震懾全場。
沈灼謝過公輸瓊的好意,公輸瓊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他的忍讓在曹家的截殺中消失殆盡,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只有用拳頭得到了勝利,才能讓那些人學會和平。
繼公輸家之後,時淵夜也帶聞人且和江凌離開。這次的事對江凌的打擊很大,賽事結束後,沈灼就只在第一天的晚宴上見過他。之後的日子他雖然在沈家,卻一直沒有露面。
沈灼再見他,他整個人瘦了一圈,形單影隻,就連和沈灼打招呼時帶著的笑意都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和消瘦的面容想比,他那雙眼睛變的更大更亮,猶如寒星兩點,攝人心魄。
「今日一別,不知來日何時才能相逢?沈師兄,我不會煉丹也不會煉器,唯有手中三尺青鋒可以立足天下。還望將來,你我師兄弟二人還有並肩作戰的機會。」江凌強撐笑意,他是沈家不幸的源頭,頂替者因為他才衝著沈灼而來。
沈灼大度,並未遷怒,但江凌心裡始終有一個疙瘩無法消失。縱是相見,也是有口難言。
沈灼輕拍江凌的肩,眼底有著擔憂之色。他選擇用最殘忍的方式剝離世界意識對江凌的影響,雖然江凌沒有恨他,但那條溝壑已經形成,無法癒合,無法忽視,就這樣直愣愣地橫在他和江凌之間。
好像不管他和江凌如何朝著對方靠近,都難以跨越。
「來日征途漫漫,師兄我雙拳難敵四手,需要幫助之日,還望江師弟鼎力相助。」沈灼這話不是客套,而是發自內心。他也期待能有一天可以和江凌並肩作戰,共同禦敵。
江凌眼眶微紅,嘴角卻是努力上揚。他不希望變得脆弱,從花錦城離開後,再多的不舍都應該壓下去。
隨著時淵夜等人的離開,沈家內院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凌霜雪沒有走,他留在這裡陪著沈灼。
許琦也沒有走,時淵夜甚至都沒招呼他,因為時淵夜知道,自己帶不走一個心死的人。他只是留給許琦一句話,不管將來他走到何處,犯下何錯,他都是幻月仙宗的弟子,幻月仙宗的山門永遠為他敞開。
在眾人之後,溫家最後離開花錦城。溫如寧要回幻月仙宗,溫家和沈家的合作交給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