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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藉口要去收拾東西,準備退出去,凌霜雪適時叫住他。
「收拾東西不急在這一時半會,我看今日天色尚早,你去小尖塔樓走一趟,把我的靈石給我帶回來。」
小尖塔樓開設的宗門大比賭局,因為沈灼的緣故這一次輸的人多不勝數。凌霜雪難得湊個熱鬧,反倒是小賺一筆。
之前沈灼還不覺得異樣,這會兒回憶起這事,他不禁有些好奇,凌霜雪算不算作弊?
南山亭,雪色宜人。
沈灼跟著記憶中的路線走進小尖塔樓那條不起眼的巷子,路上明顯感覺到周圍暗暗打量的視線增多。他不動聲色凝聚獸火,既是防備也是警告。
他如今鋒芒已露,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
大雪並不影響小尖塔樓的生意,但是店裡還是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沒精打采地或躺或坐,看起來就像是沒吃飽飯一樣。
沈灼走進房間,那些人的眼神亮了一瞬,但很快又暗下去,甚至開始唉聲嘆氣。
沈灼正想找個人問一問,對方對先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往樓上去。這是早就料到他要來,已經提前打好招呼?
沈灼笑了一下,轉身上樓。
雪色遮去陽光,樓上厚厚的帷幔全部撤去,天光落進來,照亮滿堂。
許琦靠在窗邊,一邊抽著菸袋吞雲吐霧,一邊看向樓下那些鬼鬼祟祟冒頭的弟子。神色間儘是鄙夷和冷嘲,看起來是頗為不屑。
小尖塔樓能在南山亭的血雨腥風中殺出一條血路,靠的可不是投機取巧。這次賭局有些人栽了大跟頭,就想在他跟前找點不快,還真當他是好脾氣?
「看來我給許師兄添了不小的麻煩。」沈灼自然注意到了這讓人不快的氣氛,不用想也知道和他脫不了干係。
許琦很快飛過來一記眼刀,冷嘲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小尖塔樓開局前,沈灼信誓旦旦能贏,結果是贏了一半,平了一局。丹試因為聞人且的緣故,許琦判斷有誤,並沒有押沈灼,但武試他押了。
「我當初怎麼就以為聞人且那個傻子是在賭氣?」許琦有些鬱悶,雖然丹試上臥虎藏龍,但聞人且的實力擺在那兒,只要他拿出一半的認真,第一名還不是隨隨便便到手?
可結果他就是去玩的,他看起來是針對沈灼,實際卻是衝著其他人去,讓他們不能妨礙沈灼。
不過說到底沈灼自己也夠爭氣,改良版的洗髓丹,時淵夜親口認證有效,單是這一點就能讓他大放異彩,成為炙手可熱的煉藥師。
「你今天來有事?」許琦放下菸袋,合上窗戶,遮去外面那些探究的視線。
冬日對他而言比夏季舒坦,他和陽光是天生的死對頭。現在瞧不見,他可是心情舒暢的很。
「我替家師跑個腿,來找許師兄拿錢了。」沈灼笑意淺淺,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話有多踩許琦的痛楚。
許琦回頭瞪了他一眼,可是一想到是凌霜雪贏的賭局又不敢不給,他甩出一個儲物袋,沒好氣道:「你莫不是和副宗主有了別的交易?」
沈灼接過儲物袋,放心地揣入懷中,笑道:「豈會?要知道在比賽開始之前,我也不過是憑著一腔孤勇,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孤勇?」許琦冷笑,道:「我看是盲目自信,也就曹瘋子那蠢貨才會無條件地相信你,事後還給你找理由開脫。」
一想到曹瘋子酒後非要替沈灼給許琦說個理,許琦就一陣頭疼,巴不得他醉死算了。
「曹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許師兄的情意我也不會忘。這一次是我失誤在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許師兄海涵。」沈灼抬手抱拳,態度誠懇。
比賽一事固然有著諸多變數,但許琦的信任卻沒有變過。
許琦側躺在椅子上,單手托腮,眉眼嫵媚又陰冷,像是一條直勾勾盯著人的美人蛇。只差絲絲吐信,殺人於無形。
他對沈灼的誠意沒有太大的反應,卷著自己垂下的長髮,道:「你想讓我把這件事翻篇也不是不行,我們做個交易。」
沈灼抬頭看向許琦,略加思索,道:「可以,但不包括給你治病。」
許琦微頓,沈灼又道:「你的病棘手,是從娘胎里出來的毛病,我也只能用丹藥幫你壓制,緩解你的痛苦,讓你可以不懼陽光,但治癒的可能性很小。」
許琦沒有說話,他盯著沈灼看了半晌,低聲笑了起來,冷嘲道:「你失去了一個牽制我的條件,就不怕滿盤皆輸嗎?」
許琦在陰暗中不人不鬼活了多年,哪怕沈灼說沒有辦法痊癒,只能讓他不懼陽光,對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能讓他欣喜若狂。
這是一個能給他希望,完全牽制他的機會,可是沈灼從一開始就排除了。他不是不救,而是不願意拿來做交易。
許琦不覺得感動,反倒是覺得沈灼傻的可以。他是商人,利字當頭,情意可不值幾個錢。
「這是當初玉茯苓的報酬,我只是還沒來得及給師兄。」沈灼不覺得自己失去了籌碼,他原本就沒打算用許琦的病來談判。
脅迫式的利益一開始確實能取得成效,可他要做的不是一次性買賣。許琦這條線用好了也大有裨益,沒必要占眼前的便宜。
許琦先是冷笑,可是笑著笑著笑意就僵在臉上。論誠意,沈灼是實打實地放在他面前,就等著他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