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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行了個晚輩禮,詢問溫如寧可在。閔叔看著他,眼裡精光如炬,說了句人在便給沈灼讓路。
沈灼謝過他離去,那護衛卻是欲言又止,看見沈灼走遠,忍不住道:「閔長老,公子吩咐了不許外人打攪……」
「沈灼又怎麼能算是外人?」閔叔眯著眼,眼底算計之色一閃而過。
溫如寧的房間並沒有關門,房門虛掩,沈灼在門外停下,先敲了門聽到溫如寧回應才推門而入。
閔叔說溫如寧在,卻沒說溫如寧這裡還有客人。
溫如寧以為來的是溫家的人,卻沒想到是沈灼。
此刻他正裸著上半身坐在桌子旁邊,桌上放著繃帶和一些傷藥,公輸彤也在。許是氣息不穩,他蒼白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公輸彤手裡還拿著藥。
「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沈灼眸光暗了暗,意識到閔叔可能是故意的。
溫如寧和公輸彤之間,最大最無形的阻礙就是沈灼,溫家的人為溫如寧考慮,倒也沒什麼,但未免要叫公輸彤難堪。
倘若沈灼對公輸彤有意,此刻公輸彤應該如何自處?
公輸彤僵在原地,粉面緋紅,她看著沈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溫如寧還算反應迅速,他安撫了公輸彤,請她先離開。公輸彤張了張嘴,放下傷藥離開。路過沈灼身邊,她有些抱歉,看沈灼的眼神都帶著歉意。
她和溫如寧的事本沒有什麼,但不該在這樣被動的情況下讓沈灼撞見。
沈灼對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有生氣。
公輸彤出去時並沒有關門,溫如寧看向沈灼,道:「幫我上藥的人走了,小師弟可願搭把手?」
屋子裡有著不明顯的血腥味,看樣子是已經處理過一次。
沈灼走到溫如寧身後,他的後背除了幾道新傷外,還有斑駁的舊傷痕,看上去和段秋被腐蝕的臉很像。
沈灼想起來當年溫如寧在秘境中救人時遭到毒液腐蝕,這傷恐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平日衣服遮掩倒也沒什麼,脫了衣服便顯得觸目驚心。
沈灼一聲輕嘆,他拿過傷藥看了看,是治外傷的良藥,藥性溫和,問題不大。他一面為溫如寧包紮,一面問道:「大師兄怎麼會受傷?」
溫家的人不管是明處還是暗處,都圍繞在溫如寧身邊。沈灼很難想像,這種情況下,溫如寧怎麼會傷成這樣。
「兔子被逼急了咬人,不礙事。」溫如寧說的輕描淡寫,溫家也有敵人,加上他最近出手頻繁,不免就有這些事。
他回答沈灼後,輕笑一聲,低聲道:「我以為你會先問我和公輸彤的事。」
在這件事情上,溫如寧對沈灼是有一點點愧疚,沈灼和公輸彤有約在先,他更像是趁虛而入,在沈灼不在的時間點,搶占了先機。
沈灼包紮的動作一頓,苦惱道:「我以後該叫你大師兄,還是該叫你妹夫?總不能讓我管彤彤叫嫂子。」
溫如寧一愣,沈灼這話轉的太遠,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和公輸彤兩情相悅,但還沒有談婚論嫁。
沈灼聲音輕快,似有玩笑之意,他也不想溫如寧太緊張。
「我知道大師兄想說什麼,是那個所謂的婚約鬧的吧?我和彤彤是兄妹之情,看到她不受約束,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我為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棒打鴛鴦?」
婚約這事溫如寧是問過沈灼的,只是當時沈灼沒聽出來。溫如寧當初的冷靜勸解下,藏著的是為愛退步的隱忍。
第九十四章 晉江獨發
溫如寧一片真心,沈灼之前也有所察覺,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在外人眼中,他是被退婚那一個,不管公輸彤之後有什麼樣的選擇,都和他沒有關係。
但溫如寧是個君子,察覺到沈灼前後有差,他便不願奪人所愛。沈灼都不知道該說他在感情上過於優柔寡斷,不願意爭搶,還是該說他太在乎公輸彤,不願意公輸彤兩難。
「感情這種事一向叫人糊塗,大師兄也不例外。」沈灼為溫如寧包紮好傷勢,遞給他衣服後退到一旁。
他神色平靜,眉目間沒有一貫的笑意,話語雖有調侃之意,卻讓人聽的心頭一緊:「大師兄,你這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彤彤沒有信心?你覺得單是一份救命之恩,真的困得住她的心嗎?」
公輸彤是個通透的姑娘,對待感情更是如此。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世俗約束不了她,他人的流言蜚語更是不能。
她待沈灼的一心一意是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同兄妹,在她眼裡,這個哥哥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守護和被守護。
而她待溫如寧的一心一意是秘境中的患難見真情,相互結識後的情投意合,在她眼裡,溫如寧是值得託付終身之人。
這完全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在沈灼面前她毫無顧忌,是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在溫如寧面前她卻只想表現出好的一面,因為想要心上人眼中的自己是完美的。
溫如寧默默地穿上自己的衣服,沈灼的話讓他不由地沉默,過了半晌低聲嘆息一聲,道:「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其實我們見面的時間很少,多數時候都是書信往來。我時常想,這樣的感情又怎麼比得上你們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當年在秘境中哭的梨花帶雨的少女並非看起來那般柔弱,為了沈灼她可以和天下人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