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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陰氣自腳底冒起來,頭上的秋日仿佛是個紙糊的太陽,沒有任何熱度。
沈灼伸手抓了一把眼前的空氣,濕潤寒冷,和眼前所見截然相反。他心頭不安,招呼曹瘋子趕緊離開。
四周飄來濃霧,一點點蔓延,一望無際的荒原開始被蠶食覆蓋,虛假的秋日烈陽畫面出現了水波紋。
在沈灼他們離去的身後,漸起的濃霧間古戰場露出它原本的模樣,白骨做土,屍骸成山,乾涸的血液早已變成褐色,像是鋪下一層鐵鏽。
斜倒的戰旗殘缺不全,嗜血而生的陰冷之物瘋狂生長。類妖嘶吼哀鳴,似有不甘的怨靈在遊蕩,他們訴說著過往,詛咒著逃出升天的靈魂。
所謂正午的烈陽,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猶如囚籠般隔絕了兩個空間。
沈灼二人頭也不回地往前沖,隨著迷霧越來越濃,沈灼眉心一陣發熱,那道紅色的印記隱隱浮現,像是一筆硃砂在眉間落下痕跡,紅的滴血。
沈灼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他只是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覺得滾燙。
他們在海市蜃樓完全消失前沖回了密林,再度看時,身後濃霧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了。
「許琦說是午時,還真就一點不差。」行程順利的讓人心有餘悸,曹瘋子感慨道,一個轉身正好看見沈灼眉間的印記。他心裡覺得奇怪,正要問,只見沈灼面色大變地撲向他,借力往旁邊滾去。
一道凌厲的氣息直接從剛才曹瘋子站的地方橫掃而過,沈灼揚起來的發梢被削去一截,要不是他反應迅速,曹瘋子已經人頭落地。
暗中出手的人輕咦一聲,怪笑道:「沈家的小娃娃,沒想到你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還有這般出色的警覺性,倒是可惜了。」
沈灼和曹瘋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爬起來,他聽見這個聲音,心裡的危機感達到了頂點,汗毛倒豎,頭皮發麻,什麼都來不及解釋,厲聲道:「跑。」
話音剛落,也不管身後那人是什麼情況,他們就朝著另一邊的密林狂奔而去。
「跑?整個千儀山都在我的掌控中,你們能跑到什麼地方去?」黑袍人不慌不忙地跟上,陰笑道:「小小年紀,鬼點子還挺多。沈家小子,路上的那些陷阱都是你乾的吧?倒真是讓我廢了點功夫,我原本還想給你個痛快,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的手腳都擰下來。」
黑袍人的聲音像毒蛇一般,無孔不入,沈灼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就知道對方是衝著自己而來,可是剛才他的攻擊卻是衝著曹瘋子去,一時沈灼也分不清他們誰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曹師兄,快吞丹藥。」沈灼傳訊給曹瘋子,甩給他兩顆形獸丹。
曹瘋子立刻吞下其中一顆,另一個放入儲物戒。
沈灼放出神識探尋到附近有幾股強大的氣息,猛地停下腳步,看著步步緊逼的黑袍人,臉上的神情隱隱有些瘋狂。
「老東西,我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追的那麼死心眼不累嗎?不如吃顆丹藥冷靜冷靜。」沈灼甩去五顆丹藥,顏色各不一樣,在靈力的催化下變成奪人性命的暗器。
黑袍不屑一顧,直接震碎那些丹藥。藥粉迎頭撲了他一身,帶著一點奇異的味道。
黑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自己中計,眼前的沈灼就溜的影都不剩。
他憤怒大吼,周圍的妖獸卻吼的比他更大聲,一時間附近的妖獸都被驚動,吼聲震天動地,紛紛眼眶發紅地衝出來。
沈灼砸向黑袍的是能令妖獸發情的丹藥,就算黑袍不震碎,沈灼也會幫他。左右他逃不過去,發狂的妖獸夠他喝一壺。
聽到身後傳來黑袍和妖獸爭鬥的聲音,沈灼大笑起來,很快追上曹瘋子。他們服了丹藥,受到的阻礙比黑袍小。這一番纏鬥偏離了方向,密林中濃霧籠罩,前路難尋。
沈灼正和曹瘋子商量回去的路,忽然察覺到身側有不同尋常的氣息,他迅速格擋,卻還是被那股力量掀翻在地。
有人從迷霧中顯露身形,掐住曹瘋子的脖子把他提起來,陰測測地看向沈灼道:「我就說你們沈家的人狡猾,哪怕是螻蟻也不能小瞧,沒想到真讓我猜中了。墨衣那個蠢貨,狼狽點也好,不然不長記性。」
來人的實力明顯在墨衣之上,就是沈灼也沒察覺到他的存在。任誰也不會想到,墨家竟然派了兩個人來截殺他們……
幻月仙宗,後山,徒弟離開的第一天,凌霜雪在院子裡坐了大半天,突然就有些不習慣。
沈灼回來這半個月和他吵吵鬧鬧,院子裡到處沾滿了他的氣息,留下他的身影,這一下瞧不見了,整個後山都顯得空蕩蕩的。
凌霜雪拿出沈灼做的火炎葉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正想著沈灼什麼時候才回來,就察覺到他給沈灼系上的玉佩碎了。
那是承載他神識的防禦法器,除非遇上一些老妖怪這類的敵手,不然幻月仙宗的範圍內橫著走。
如今不過一日,那東西竟然碎了……
凌霜雪面色猛然冷下來,起身出門叫來小雪豹,解除了它的限制,道:「嬌嬌,找得到你主人嗎?走,我們去帶他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師尊:欺負我徒弟,你們算老幾?
第三十一章 晉江獨發
墨家這次跟著墨卿語出門的人除了明面上的那幾個弟子外,還有兩名在暗處保護她的長老。對付沈灼和另一個弟子一人足矣,但這兩位一向形影不離,都是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