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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轉醒驚動了屋子裡的其他人,不一會兒就有人影圍上來。
沈灼吃力地轉頭,一眼就看見走在最前面的凌霜雪。他似乎沒有休息好,神情疲倦,面色蒼白,唇無血色,一頭灰白的長髮更是刺目。在凌霜雪身後是眼眶微紅的葉瀾溪,面色凝重的沈驍,再往後的人沈灼就看不清了,但他大概能猜到。
凌霜雪在床邊坐下,低頭看向沈灼,灰白的長髮垂落在肩頭,身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更甚。
沈灼喉嚨發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凌霜雪的發色改變意味著什麼,從他離開沈家到他甦醒這期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沈灼不敢想,他試著開口,聲音有點啞:「師尊,我昏迷多久了?」
凌霜雪道:「七天。」
沈灼一驚,連忙又道:「曹師兄呢?他怎麼樣了?」
這一次凌霜雪沒有說話,室內的氣氛一滯,有種死亡般的安靜。
沈灼的心裡頓時升騰起不好的預感,眼前一黑,他努力地維持自己的情緒,又問道:「曹師兄怎麼樣了?」
這次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帶著一點希冀。
葉瀾溪最先繃不住情緒,發紅的眼眶滾下熱淚,她不忍地別過頭,伏在沈驍肩頭,無聲哀泣。
凌霜雪搭在腿上的手掌緩握成拳,殘酷的答案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他鬆開手掌,抬手落在沈灼的臉上,為他撥開零散的長髮,用指尖的觸碰安撫他的情緒。
「曹越的致命傷貫穿心臟,又拖著你走了很長的路……」
凌霜雪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也說不下去了。
水霧模糊了眼眶,沈灼還未反應過來,眼淚已經奪眶而出。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他甚至沒有做好任何的準備。
他不敢置信地反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昏迷前還聽見曹瘋子叫他沈師弟,可等他睜眼後,這一聲回答卻再也沒有出口的機會。
如果告訴他這個事實的是旁人,他還能問一句是不是玩笑,可告訴他的人是凌霜雪。
沈灼無法接受,一時急火攻心,壓制住的氣血再次翻滾起來,血跡溢出嘴角,他眼前一黑,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我以為我能日萬,結果沒成。
曹師兄下線了,灼灼也只不過是短暫地改變了一下他的命運,他的死局是註定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晉江獨發
沈灼再度轉醒已是夜裡,星雲漫天,涼風穿堂。白日的人群散去,屋子裡只有凌霜雪。他倚靠在床邊,單手托腮,正低頭翻看一卷竹簡。
沈灼抬頭,只能看見他消瘦的側影,那灰白的長髮垂落在肩頭,疲態十分明顯。
「師尊。」沈灼無力動彈,聲音嘶啞。
凌霜雪回頭,竹簡從掌間消失,他坐上|床榻,手指落在沈灼的手腕上。金色的天力通過他的指尖傳入沈灼的身體,在他體內運轉一個小周天后退回來。
第一次醒來時過於混亂,沈灼都沒來得及審視自己的身體。此刻隨著凌霜雪的力量進入,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纏著繃帶,好多地方沒有知覺。
凌霜雪一言不發,他把沈灼扶起來,讓沈灼靠在他的懷裡,端起桌邊放著的藥。這是沈驍夫婦離開前熬好的,這會兒有些冷。凌霜雪運轉靈力,藍色幽火跳躍,藥逐漸有了溫度。
他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試過溫度,確定合適才餵給沈灼。藥很苦,一口下去,那味竄的沈灼瞬間就皺起眉頭。可他現在這幅樣子又有什麼可矯情的?
凌霜雪餵的不快,倒是給了沈灼適應的時間。師徒二人無話,一碗藥很快見底。
凌霜雪放下藥碗,擦去沈灼嘴角的藥汁。他神情冷淡,動作卻很溫柔。沈灼靠著他,兩個人的體溫隔著衣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曹瘋子的死訊讓沈灼如鯁在喉,他原以為已經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免於死劫,卻沒想到最後什麼都沒變。
沈灼心裡難受,他昏迷這七日,對旁人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他有很多話想問凌霜雪,可是卻不知道該從何而起。
察覺到沈灼心緒不佳,凌霜雪從身後環抱,握住他搭在腰腹上的手,主動開口為沈灼解答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曹婉清請走沈灼那日,嬌嬌因為把自己搞的一身泥,剛剛洗過澡,就沒被沈灼帶走。凌霜雪帶著它在庭院裡曬太陽,他們都以為沈灼只是去去就回,便沒太在意。
門口的弟子把沈灼的話帶給凌霜雪,說他和曹婉清去見曹瘋子。曹瘋子這幾日為了曹家的事一直鬱鬱寡歡,曹婉清來請沈灼當說客也合情合理。
凌霜雪問了一句他們走的方向,想到那邊是溫家的駐地,心裡稍微踏實一點。溫如寧身邊高手如雲,如果真打起來,他聽到動靜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不得不說,曹婉清的這個安排讓凌霜雪陷入了一貫的思想誤區。他放心是因為溫如寧就在旁邊,忽略了這個位置只是障眼法的可能。
沈灼和曹瘋子消失的時間不算長,千里之外呼吸之間,全然是因為施法之人手段高明。加上客棧里一直安安靜靜,沒有絲毫的動靜,很難讓人反應過來出事了。
凌霜雪真正意識到不對勁是墨遲笙突然找上他,說有一件事困擾在心頭良久,希望凌霜雪能給他解惑。凌霜雪本不願理會,但墨遲笙說出了關鍵的一點,他的困擾事關墨卿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