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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溪是散修,自己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走到如今,什麼苦沒吃過?什麼難沒遭過?她撐的起榮華富貴,也放的下身段。
沈灼明白葉瀾溪的意思,道:「娘放心,我心裡有數。」
葉瀾溪欣慰道:「回去和你爹打聲招呼,找個好時間,我們解封沈家府邸。幾年前沒能掀起來的狂風暴雨,也壓的夠久了,是時候讓它掀起來。這一次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共同面對。」
大伯公一家搬到花錦城的熱鬧地段,和原來的府邸就隔著兩條街,登高處便可遙遙相望。
這會兒時辰還早,街道上熱鬧的很,各方修士混在一起,你來我往,好不快活。葉瀾溪帶著一群人從街道上走過,目標大,也容易吸引旁人的眼光。
在這花錦城,又有誰不認識沈家?不認識葉瀾溪?
他們見狀就知道有熱鬧可看,可這樣的熱鬧也不是人人都能看。
一時間眾人翹首而視,紛紛猜測葉瀾溪是想做什麼。待他們看清楚葉瀾溪去的方向,更是驚訝不已。
在圍觀的人群中,亦有人悄悄退去,轉身進了花錦城的萬寶樓,火急火燎,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追。
眾多的視線匯聚在一起,凌霜雪攏了攏披風,蓬鬆的白色絨毛遮去了小半張臉,長發半散垂於耳邊,倒是教人一時看不清樣貌。他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儘量讓自己顯得不起眼。
去鋪子上找麻煩的八叔和沈亦聞也就前後腳剛進門,屁|股都還沒沾板凳,後腳葉瀾溪就帶人敲門。
在大伯公面前,她是小輩,先禮後兵也算是給足對方面子,以免落人口舌。
前來開門的弟子有些詫異,這些年他們和沈驍不和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他們偶爾去給沈驍他們添麻煩,沈驍也懶得上門問罪。今日不知唱的是哪一出,葉瀾溪帶著人大搖大擺地來了。
開門的弟子做不了主,他看著葉瀾溪身後的一群人,知道來者不善,甚至不敢讓他們進去,很快又把門關上。
葉瀾溪吃了個閉門羹也不在意,耐心地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門很快就開了,這次出來的人大伯。他一身錦繡,端的是榮華富貴。但不知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有些發福,沒以前那麼年輕氣壯。
別人見了葉瀾溪是像見了鬼一般,他倒是和氣,滿臉堆笑,仿佛心無芥蒂,拱手迎了上來,道:「我就說家裡有貴客到訪,沒想到是上弟妹。這些年我們雖然還在一個地方,但彼此往來實在是太少了,難得你今天登門,我這做大哥的要是有什麼地方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大哥客氣。」葉瀾溪不著痕跡地避開大伯的迎上來的手,道:「我今天來是有事要談,但這話得在外面說才敞亮,你家的門檻我就不進了。」
沈灼注意到娘親的不喜,再看大伯看她的眼神,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小時候大人間的貓膩已見端倪,如今分了家,大伯更是肆無忌憚。
沈灼只覺得一股氣血湧上心頭,他握了握拳,皮笑肉不笑地擠上前去,一把握住大伯的手,道:「大伯,多年不見,你可還記得我?今日我隨娘親還有三叔前來拜訪,大伯如此客氣,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沈灼握緊了大伯的手,特意強調不是葉瀾溪獨自前來。一個弟妹,一個兄弟,大伯的眼神難道真的就那麼瘸,只看見葉瀾溪不成?
手上傳來的力道帶著年輕人的憤怒,大伯抬頭看著沈灼,故作驚訝道:「原來是阿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大伯一聲?雖然大家沒住在一起,但你難得回家一次,這該有的接風宴還是不能少。」
沈灼闖下大禍後就沒回來,花錦城的一些人對他已然陌生,這會兒一個個伸長的耳朵聽見這名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神態各不一樣。
有人不屑地低聲嘲諷,有人幸災樂禍,搬起板凳等著好戲開場。
沈灼神色如常,臉上的笑意像是刻上去一般,看著和善,實質沒什麼感情。
大伯和他演戲,他也不介意接招,反問道:「大伯不知道我回來了嗎?」
大伯一頓,猜不准沈灼這樣問是什麼意思。他昨日才到家,就算大伯說不知道也很正常。
沈灼不等他開口,又道:「可是三哥都知道我回來了啊,他剛才還在藥坊那邊和我鬧了點不愉快,說要我好看。我這當弟弟的有些年月沒回來,對你們分家的事也不太清楚,但畢竟都是兄弟,我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惹三哥不快,還請大伯從中幫我們調解一上。」
沈灼陰陽怪氣,把沈家的分裂說成是分家,把沈亦聞去藥坊鬧事說是兩兄弟的矛盾,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看起來兄親弟恭,友善極了。
但他沒明說,看熱鬧的那群人也猜得到,畢竟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
大伯眼皮子一跳,把自己的手從沈灼的鉗制中抽出來,哪怕手背紅了一大片,面上還是十分慈祥,道:「親兄弟那有隔夜仇?阿灼別擔心,我回頭讓你八叔帶著沈亦聞去你家給你道歉。」
大伯這話一出,反倒是顯得沈灼不依不饒,咄咄逼人。
沈灼面上帶笑,心裡罵了句老狐狸:「謝謝大伯,我就知道大伯一向是我們家最公道的人,不管是什麼事,到了你手裡,那就是端了一桿秤,兩頭平。」
沈灼說著恭維的話,大伯卻不敢應承,他總覺得沈灼這話的背後是好大一個坑,等著他跳下去。他越過沈灼看了葉瀾溪一眼,見她面無笑意,神情嚴肅,就知道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