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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雪看向沈灼,一副我一直在等著你開口的模樣。
沈灼沒說話,他之前的確動過這個念頭,但高階獸火難尋,他如今修為不夠,不敢去冒這個險。
「你是怕我不給你?」凌霜雪見他不吭聲,以為他還是記著當年被他拒絕的事,又問了一句。
沈灼抬頭,這和凌霜雪給不給有什麼關係?
他好像理解錯了凌霜雪的意思,沈灼稍加思索,猛然看向一旁的獸火,驚訝道:「師尊要把這團獸火給我?不可!」
沈灼不等凌霜雪回答,就先開口拒絕。
「有何不可?我又用不上。」凌霜雪一聲輕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團獸火本來就該給沈灼,這些年耽擱了而已。要不是沈灼養傷時需要濃郁的火元素,他也不會想起把它放出來。
「這是師伯給你的東西,我怎麼能夠奪人所好?」
凌霜雪再好,沈灼也不會對他索求無度。他心裡敬重他,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秋冬季寒,這樣的日子對於凌霜雪而言本就難熬,他要是還把獸火帶走,豈不是陷凌霜雪於險境?
「什麼?」凌霜雪以為自己聽錯了,懷疑地看向沈灼。
這是他的東西,沈灼怎麼會聯想到時淵夜身上?
凌霜雪先是不解,隨即想明白緣由,面上因為火炎葉帶來的一點紅潤之色頃刻間消散的乾乾淨淨,面色蒼白,眼底怒意隱現。
他嘴唇顫抖,冷笑道:「在你眼裡,我當真是個廢人不成?」
這句話說的極重,沒有開玩笑自我調侃的意思。
沈灼聽的心尖一顫,不由地慌張起來,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好戳在凌霜雪的痛處。
他從未把凌霜雪當成廢人,更多的是心疼。
「師尊,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灼不想凌霜雪誤會,連忙道歉。
「行了,不用解釋。」凌霜雪急促地打斷沈灼,豁然起身,甩袖收走一旁的獸火,室內溫度驟降,他面色陰寒,冷聲道:「你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又豈會知道錯在哪兒?」
違心的道歉聽了又有什麼意思?凌霜雪一陣心寒,不肯同沈灼多言,拂袖而走。他甚少如此,這次是被氣狠了,胸膛里氣血翻湧,喉嚨間嘗到了猩甜的味道。
沈灼連忙起身挽留,他怕自己稍有遲疑就會加重誤會。凌霜雪卻靈活地避開他的手,不給他抓住的機會,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院子裡。
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只不過調換了位置,十年前,沈灼也是這般甩袖而去。
時間太久,沈灼已經想不起來緣由,今日被眼前的一幕刺激,腦海里記憶翻滾,他隱約有了印象,過去被遺忘的一幕幕清晰起來。
是了,他當年是因為獸火一事和凌霜雪吵架。他剛升二品煉藥師,心高氣傲,吵著要學升靈法,要凌霜雪為他收集高階獸火。
凌霜雪以他年幼為由沒有答應,他諷刺凌霜雪是個廢人,自己辦不到才各種推脫。
凌霜雪當時面有慍色,但還是耐著性子給他解釋。可他心裡認定是凌霜雪無能,捂著耳朵不肯聽他所言,怒而出走,一別十年。
十年後,因為獸火,他又成功把凌霜雪惹毛了。
剛才還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沈灼醒悟過來凌霜雪為何生氣。
那團獸火和時淵夜無關,凌霜雪當時雖不贊成他吸收獸火,但還是為他尋來。只是他被奪舍,冒牌貨不討凌霜雪歡心,獸火才一直沒送出去。
他師尊給他備了禮物,他卻想當然地認為是別人送的,糟踐他的心意。
第二十章 師尊主場
凌霜雪瞬移出門,隨便定了個方向,在現身已經是桃花樹下。崖邊的冷風一吹,他發熱的頭腦很快冷靜下來。他扶著樹幹,擦去嘴角沁出的血跡,背靠著桃樹,慢慢地滑坐在地。
桃花樹似乎是知道他心情不好,花瓣紛紛而下,想要送他一場桃花雨,討他歡心。
凌霜雪仰頭看著頭頂繽紛的桃花,片刻後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
十年來,有些事仿佛還在昨日,清晰刻骨,連同那個時候的心情都還能輕易地重現。
他自袖中放出獸火,火光襯著他泛冷的面容,眉目間是森然的殺意,不加掩飾地釋放,周遭的風都變得凌厲,仿佛下一刻就會變成無數的劍影,輕易地摧毀一切。
十年前,如果不是因為這團獸火,他也不會弄丟沈灼。
他嘴上說要磨沈灼的性子,但心裡卻捨不得委屈他。白日才說了拒絕的話,夜裡已經把獸火取回來。
他此刻都還記得自己去抓妖獸的心情,慢騰騰地並不著急,甚至還頗有閒情地想,等他把獸火帶回去,定要看沈灼還怎麼嘴硬,他非要他乖乖地認錯不可。
一想到嬌縱的小徒弟會彆扭地給自己道歉,凌霜雪心情愉悅極了。取火之時甚至還留了妖獸一命,看在沈灼的面子上,反手送了它一場機緣。
可等他回去之後,迎接他的又是什麼呢?
凌霜雪閉了閉眼,神色有幾分痛苦。
寂靜的夜色里,他把獸火藏起來想給沈灼一個驚喜,佯裝生氣地靠在窗邊看書。他聽見沈灼的腳步聲也不理會,等他開口喚了聲師尊才端著架子故作高冷地掃了他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凌霜雪當場愣住,心裡那點等著沈灼認錯的小愉悅消失無蹤,臉上的神情完全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