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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沈灼一點時間,他會讓全部的焦點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減少其他人的危險。
沈家在明面上留下的幾間藥鋪位置稍微有些僻靜,並不在人來人往的鬧市,上門的多是回頭客,每天每樣丹藥都是定點定量提供,能夠維持沈家的運作便可。
這次上門鬧事的人是大伯公的小兒子,排行老八,依著輩分,沈灼還得叫他一聲八叔,同時他也是沈亦聞的親爹。
這一家子出動,卻不見大伯家的身影,想來是給人當了槍,驅使在前。
沈灼和凌霜雪到時,事情已經解決了。沈驍顧著兄弟情義給他們留了迴旋的餘地,但他們得寸進尺,不巧的是葉瀾溪和沈灼說完掏心窩子的話後聽到消息就趕來了。
她這人脾氣硬,用大伯的話來說就是面上和氣,實際冷石心腸。八叔對沈驍的那一套不管用,她是直接亮兵刃,手底下見真章。
八叔哪裡是對手?最後灰溜溜地走了。
他們來時搗亂推翻了一些座椅,這會兒大家正在清理,葉瀾溪端著椅子坐在大堂中間,沈驍站在身後給她捏肩,夫妻上人其樂融融。
小姑拿著算盤把鋪子裡的損失一算,列出一張清單交給葉瀾溪。
「嫂子,這次的錢加上之前零零碎碎的次數,剛好湊個整數,你看是現在去討回來,還是過些時日?」
八叔他們搗亂也不是一次兩次,葉瀾溪明面上好像沒太和他們計較,但實際每一次的帳都給他們記著,就等著湊個整數,一併討回來。
小姑掌管著鋪子上的帳目,和葉瀾溪一拍即合,這帳精確到磚瓦碎片,一釐一毫,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葉瀾溪把幾次的清單一併拿出來疊放在手上,看了看,起身道:「既然湊整了,那就讓三弟和我去走一趟。清韻,這裡就交給你收拾了。」
小姑莞爾,道:「嫂子放心,等你回來,這裡肯定已經恢復原樣,分毫不差。」
葉瀾溪要去討債,三叔上話沒說,從角落裡站起來,手上握著自己的兵刃。他善使刀法,用的是一柄柳葉刀。
沈驍從椅子後面繞過來,道:「我也去。」
「你去什麼去?」葉瀾溪看著他,道:「你會打架嗎?你不是說藥坊出了點事,要去處理?」
沈驍身為煉藥師,造詣高超,修為強盛,但是打架一級廢。葉瀾溪是明明白白地把他拖後腿寫在臉上,趕他去藥坊做自己的事。
沈驍委委屈屈:「我不放心,你一向不喜歡大哥,要是遇上了,我怕你吃虧。」
「遇上了誰吃虧還不一定呢?」葉瀾溪冷笑,一家人的時候她是顧全沈驍的面子才不予計較,現在算不上是一家人,她也不會束手束腳。
「爹要是不放心,那讓我陪娘去。」沈灼踩著點趕到,見沈驍一臉不舍,適時地站出來。
他和三叔小姑點頭致意,隨後看向葉瀾溪,乖巧道:「娘帶我去吧,正好我也很多年沒見過大伯和大伯公,不知道他們身體可好?」
沈灼嘴上說著關切的話,笑意卻不達眼底,透著一股子冷意。
葉瀾溪早上和沈灼好好地談過,對兒子的實力有數,當下便沒有拒絕,道:「那就走,娘帶你去拜會你大伯公,給他老人家找點樂子。」
沈驍打了個寒戰,他覺得自己媳婦嘴上說的是找樂子,但表達的是去給人送終。媳婦不帶他玩,卻把兒子帶上了,難道他還不如自己兒子能打嗎?
葉瀾溪不管沈驍的那點心思,帶上人手就走。凌霜雪站在沈灼身側,和沈灼並肩而行。
沈驍看見了,揉了揉眼,心道:「我是不是應該把尊者攔下來?」
但轉念一想,尊者要是不樂意去,肯定已經留下來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前往大伯公府邸的路上,沈灼詢問鬧事的緣由,葉瀾溪道:「還能有什麼?不就是想要你爹解封沈家的住宅。當初我和你爹決定以退為進時,把沈家的東西都封印在府邸中,隨後把房子的歸屬權給了你舅舅。以千萬靈石的價格押出去,他們不敢去找你舅舅,就只好來這邊撒野。」
沈家的根基依舊在原來的府邸中,沈驍他們退避時分毫未帶,所以才有了沈家迅速衰敗的跡象。這事做的不夠隱蔽,其他幾家人也猜到一些,所以才不依不饒。
不過說句良心話,在另外兩家選擇離開之時,沈驍已經讓他們帶走了屬於他們自己的那一份,並沒有剋扣,他也算是對得起這兩家。
沈家府邸現在留下的,是沈灼祖父和沈驍一手打下的家業,不屬於外人。
葉瀾溪神色凝重,她轉頭看著身側的兒子,已經是個大人了,不再是當初躲在她和沈驍的羽翼下,需要他們庇佑的公子哥。
「我們沈家當初家大業大,問鼎玄門世家之首,外人看上去風光無限,但實際內部的矛盾早就日積月累,無法調和。我和你爹就你一個孩子,將來家業肯定會落在你身上,有些人就是吃准了這一點,才會在你一蹶不振時趁機發難。現在你回來了,也知道自己錯了,是時候讓那些人看看,我們沈家能屈能伸。就是讓他們個三五年,這煉藥界還是有我們沈家一席之地。」
沈驍和葉瀾溪的退避並沒有讓沈家跌入谷底,恰恰相反,他們在矛盾最尖銳的時候選擇退,把損失降到了最低。
人人都想爭一口氣,但這一口氣要怎麼爭才能讓利益最大化?逞一時之氣是痛快了,但之後的爛攤子又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