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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也不好多說什麼,要緩和他和師兄們的關係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
就像毀他人生的冒牌貨,所作所為也不是一朝巨變,而是先從模仿他開始,一點點轉變,讓眾人接受他墮落的同時,不會覺得他性情大變,以為他被人奪舍。
沈灼寬慰自己好事多磨,不必急於求成。
下山的路和兩位師兄的住所不在同一邊,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沈灼別過二人離去。
凌霜雪所在的後山遠離宗門喧囂,一年到頭看不見兩個人影,沈灼拜入山門的第一年抱怨過路途遙遠,做什麼都不方便。
如今重回這片天地他才發現後山也沒什麼不好,靈力充沛,環境清幽,再適合修行不過。
想到自己懶於出門的師尊,沈灼不由地加快腳步。如今在宗門凌霜雪是他最大的倚仗,他也應該找機會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
「操,還真是沈灼,你怎麼還賴在宗門沒走?」
回去的路程要經過校場,這會兒正是宗門弟子上早課的時間,沈灼無意打攪,可看樣子有人不樂意他安穩。
宗門早課是強制修行,所有入門的新弟子要上滿五年,沈灼當年也參加過,授課的老師多是宗門長老,對弟子們一視同仁,不管是誰的門下,他們都不給面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弟子們換了好幾批,長老還是那幾個。
沈灼對他們印象深刻,他後面四年的課都是冒牌貨頂上,沒少開罪長老,在諸位長老眼中,他就是個不可理喻的刺頭。眼見他被中場休息的弟子刁難,長老們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並未呵斥。
這是睜隻眼閉隻眼,不打算過問。
沈灼知道自己避不開,主動上前給幾位長老行禮,隨後面向剛才說話那人。
他打量對方兩眼,迅速地把對方的身份和臉對上號。是個才入門四年的師弟,拜在某位長老門下,名叫賀川。平日裡沒少和冒牌貨結怨,如此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是敵人,沈灼也不客氣:「賀師弟,今日風大小心閃了舌|頭,我是走是留,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切,神氣什麼。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昨日跪下央求副宗主留下你,你平日在宗門耀武揚威,沒想過自己也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吧!」賀川一臉不屑,話語裡充滿了諷刺和嘲笑。其他人竊笑不已,看樣子也清楚昨日的情況,等著看好戲。
沈灼不禁皺眉,昨日冒牌貨扛不住刑罰脫離了他的身體,他回來接管身體時刑罰已經結束,凌霜雪早已回去。他當時思緒混亂,對十年來的記憶震驚不已。
沈家的敗落出乎他的預料,他清楚自己不能離開幻月仙宗。想要凌霜雪收回成命,他自然要有誠意。更何況凌霜雪是他師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個禮凌霜雪受的起。
「賀師弟,我本以為你只是多嘴,沒想到是純粹的蠢。什麼時候弟子尊師重道,給師尊認個錯到你嘴裡是如此不堪?我有錯在先,師尊生我的氣是應該的,他要怎麼處置我也是我們兩師徒關起門來的家務事。賀師弟不尊重我可以,但要越俎代庖,恐怕還不夠資格。」
沈灼面若寒霜,氣勢迫人。他往賀川面前一站,幾句話就扭轉了眼前的局勢。他出身世家,又是獨子,自小矜貴,冒牌貨拿捏不准他的氣場,他自己卻是渾然天成。
賀川被他鎮住,回神後臉上火|辣,不由地覺得難堪。他素來看不慣沈灼裝腔作勢,這一次卻感受到了恐懼。他有一種錯覺,眼前站著的不是沈灼,而是一頭茹毛飲血的野獸,凶性畢露。
意識到自己在害怕,賀川更是惱羞成怒,喝道:「沈灼,你可敢和我比一場?」
弟子間的切磋在校場是很常見的事,有幾位長老看著,大家都是點到為止。賀川清楚沈灼的修為止步十年前,根本就是個廢物。他揚言比試,不管沈灼是應還是不應,他都可以找到機會羞辱他。
沈灼如何看不出賀川的心思,他當然不會傻乎乎地應戰,微微一笑道:「賀師弟,我沒聽錯吧,你要和剛剛受過宗門重刑的我比試?你欺負傷患這般熟練,看來平日沒少做這種勾當。」
宗門鞭刑是實打實的重刑,會有弟子觀刑,最少是二十鞭,人不死也要脫層皮,少說要在床上躺個好幾日。沈灼昨日一共四十鞭,冒牌貨分擔大部分,他又意志堅定,這才撐到凌霜雪點頭。
他今日能走能跑是凌霜雪各種好藥照顧,光是他睡前吃的丹藥就是宗主親自出手給凌霜雪煉製的極品,一年只得十二顆,用來溫養凌霜雪的身體,藥性溫和,療傷效果極佳。他夜半發熱,渾渾噩噩時,凌霜雪又給他餵了一顆。
凌霜雪為了給他療傷,用藥是眼都不眨一下。
這要是換了別的師門,不讓受重刑的大錯者自身自滅就不錯了,哪裡捨得這樣不心疼地用藥。
沈灼今日氣宇軒昂,精神飽|滿,完全看不出受過重刑的樣子,賀川自然而然地就忽略了這件事。這會兒沈灼提出來,他聽在耳中只覺得沈灼陰陽怪氣,心裡的怒火燃燒的更旺。
可欺負傷患的確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他就是贏了也會遭人嘲笑。除非有辦法讓沈灼先動手,這樣一來他出手就是正當防衛,他贏了別人也只會說沈灼不自量力。
這要是以前,賀川還有把握刺激沈灼,可今日他沒這個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