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後山,秋日的陽光灑落在草地上,鋪了一層亮眼的金色。被沈灼擔心離去的曹瘋子正在院中正襟危坐,看上去淡定沉穩,實際早已如坐針氈。
他在約定的時間來尋沈灼,結果沈灼沒見到,反而看見凌霜雪在訓練雪豹。
和平日窩在兩個主人懷裡撒嬌的小豹子不同,今早曹瘋子瞧見的可是成年體,立起來能到他的肩,兇悍矯健。因為他的誤闖雪豹直接撲過來,把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要不是凌霜雪及時阻止,曹瘋子今早就能血濺台階,當場掛彩。
後山之地少有人來,凌霜雪對曹瘋子的拜訪感到詫異。
曹瘋子連忙解釋自己和沈灼有約,本來還覺得沒什麼的凌霜雪聽見沈灼要給他療傷,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留下曹瘋子在院子裡等著。
曹瘋子和凌霜雪不熟,和他共處一室有些尷尬,當下就想離開。
可是凌霜雪沒有同意,他態度強硬,看起來弱不禁風,卻一個眼神就讓曹瘋子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那種難言的恐懼讓曹瘋子手心冒汗,不敢再提離開的事,忙不迭地留下來,正襟危坐,比在他師尊面前還乖巧。
等待的日子度日如年,曹瘋子一邊在心裡把沈灼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邊又在祈禱沈灼快點趕回來。
他實在不想獨自面對凌霜雪,更何況還有一頭雪豹惡狠狠地盯著他。
在曹瘋子盼星星盼月亮的煎熬中,沈灼總算從追雲峰趕回來。
草地上的嬌嬌最先聽到聲響,興奮地想要衝出門。
「嬌嬌。」凌霜雪喚了一聲,嬌嬌立刻停下腳步,不舍地多看了門口兩眼,轉身跑回凌霜雪的懷抱,化作幼年期乖巧的很。
曹瘋子看的目瞪口呆,凌霜雪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曹瘋子不禁打了個寒戰,嘴|巴緊閉,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會說。
雖然他也不知道哪兒犯了凌霜雪的忌諱,但少說話總是沒錯。
凌霜雪滿意他的反應,摟著小豹子進屋,他剛消失在門口,沈灼就緊跟著踏門而入。
他走的急,秋風吹亂了他的衣袖。凌亂的長髮沾了一臉,他一邊整理儀容,一邊上前給曹瘋子道歉:「抱歉曹師兄,讓你久等了。」
曹瘋子緊繃的神經在看到沈灼後猛然放鬆,後背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感覺到凌霜雪施加給他的壓力逐漸散去,哪裡還顧得上沈灼爽約的事,情緒激動地起身道:「沈師弟,你總算回來了。」
你再不回來,你師尊就要把我餵豹子了。
曹瘋子給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上後山之前,他是萬萬沒想到甚少露面的副宗主如此兇殘,和他一比,討人厭的沈灼都變得可愛了。
起碼沈灼不吃人!
沈灼不解地看著曹瘋子,不知道他這是唱的哪一出?昨天還對他不掩嫌棄的人,這會兒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病懨懨的。
「師兄莫不是以為我在騙你,連夜逃了?」沈灼打趣道,曹瘋子連忙搖頭,後背一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曹瘋子又感覺到了凌霜雪強烈的視線,就連小豹子也奶聲奶氣地哼了一聲。
這兩是進屋了還不忘給沈灼撐場子嗎?
一個奇怪的念頭從曹瘋子腦海里閃過,他覺得自己是太緊張,有點瘋。
「沈師弟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既然敢和你賭,又怎麼會怕你跑?我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還是有數,那麼多人都說束手無策,我又豈會不明白?我只是不甘心!」
曹瘋子壓下心頭那點異樣,被凌霜雪壓|在院子裡一番無形蹂|躪,他這會兒確實比上山時理智。他吃了那麼多的破障丹,又找了許多人看過,大家不是搖頭就是欲言又止。
他來找沈灼,又何嘗不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想在賭一把。
沈灼見狀,想到溫如寧的提醒,沉吟片刻,問道:「曹師兄,倘若這最後的辦法是要你散功,你可敢?」
第十四章 碧海一色
沈灼問的是敢不敢,而不是願不願。
他心裡清楚曹瘋子不是走火入魔,但他還是需要試探曹瘋子的決心。如果曹瘋子不敢,說明他心裡還是有所猶豫,他就需要調整救治方案。
如果曹瘋子敢,那便是孤注一擲,直接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沈灼手上,如此一來沈灼才能放開手腳,無需顧慮。
曹瘋子聞言愣住,這種可能他不是沒想過,但沈灼是第一個如此直白提出來的人。他直視沈灼的眼睛,面色陰沉,布滿血色的眼中紅光微閃。
散功意味著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重頭再來,但若是運氣不好,散功之時傷了根基,就有可能無緣仙道,淪入輪迴。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曹瘋子的臉上有了掙扎之色。
這一次他還敢賭嗎?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一個聲名狼藉的廢物手中,讓對方成為自己救命的稻草。
「沈師弟,我敢!」
曹瘋子沒有思考太久,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好過他如今不人不鬼,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生不如死好。
「你儘管放手醫治,治不好那也和你沒關係,是我命當如此。」
曹瘋子神色堅決,眉目之間不在有猶豫之色。
沈灼被曹瘋子逗笑了,他抬手搭在曹瘋子肩上,安撫道:「曹師兄,我是給你看病,不是要你性命,你說話的時候不要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放鬆點,你的病雖然麻煩,但還沒到無藥可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