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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無語凝噎,就算是他吃到了,這個手段也看不出好,萬一他們都沒吃呢?
眼看凌霜雪漸行漸遠,這會兒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好時機,沈灼匆匆道別了一句就趕忙去追凌霜雪,留下阿昭一人凌亂。
他還想問沈灼有沒有準備好,但現在看來是問不了。那塊木牌很快就有用武之地,誰都不用搶。
「秦道友,雖然家父希望你能和沈灼套近乎,但搭訕還是有技巧,你這樣莽撞可不會有結果。」
沈灼的身影都還沒有消失在阿昭眼前,一道討人厭的聲音就落在阿昭耳邊。
阿昭回頭,一臉燦爛地看著從遠處走來的墨遲笙道:「我要的不是好感,而是他對我有印象。年輕人,做事不要急躁,要一步步來。」
「我是怕秦道友弄巧成拙,你可是我推舉的人,我得保證你有用不是?」墨遲笙暗暗威脅,若是阿昭無用,他不會在他身上大費周章。
吃了凌霜雪閉門羹的阿昭這會兒心裡正有小情緒,他看著眼前這人,眼底笑意更深,戲弄的心思隨之而來。
妄圖駕馭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幻月仙宗的弟子在聞人且的帶領下去了別的地方,衛櫻一人無趣,便先去大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休息。她不像凌霜雪,少在玄門行走,所以玄門中認識她的人不少。
今日的親事一面是墨家,一面就是她的弟子。江凌離開幻月仙宗也是人盡皆知,對於她的到來旁人沒有恭賀之意,反倒是等著看好戲一般。
凌霜雪甩開了沈灼在她身旁落座,衛櫻微微抬頭瞥了他一眼。凌霜雪還是以往的打扮,長發用一根玉簪固定,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懶散而冷淡。
他們兩人湊在一起往這裡一坐,整個角落都冷清起來。
「我來是因為他是我弟子,你來又是為了什麼?」衛櫻問道,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她名下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都沒落個好結局。唯有江凌不一樣,衛櫻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看見他成家立業。
除了親事她不太滿意,心裡有幾分不悅外,其它的也還好。
「你為了徒弟,我也為了徒弟,都一樣。」凌霜雪看向被其他人攔住攀談的沈灼,知道他一時半會走不過來,挪開了目光,轉而看向別處。
都是當師尊的人,他們的心境何其相似。
衛櫻有些感慨,她眺望遠處廣闊的蒼穹,目光追憶:「我從來沒有想過你也會有徒弟,當年一戰,你重傷未愈,隱居後山鮮少露面,世人也逐漸將你忘記。留下的虛名後面跟著的是病弱,它幾乎抹去了你的輝煌。可你從不在意,甚至把自己隱藏的更深。誰又能想到你再一次出現在眾多人的眼前是因為看上掌門師兄的弟子?」
老朋友聚在一起,不免要提及當年,衛櫻的心頭生出千言萬語。經歷過那些事的人越來越少,好像現在的和平理所當然。
「你沉寂千年隱世不出,現在卻頻頻露面,跟著沈灼一走就是大半年,你可別告訴我是想彌補這十年的虧欠。」衛櫻道:「你選擇沈灼可是因為如今的玄門需要另一個像你一樣的存在?」
當年經歷過那場大戰的人冥冥之中其實是有一些猜測,關於凌霜雪,關於那場所謂的神魔天戰。只是凌霜雪閉口不言,大家也默契的沒有追問。
沈灼先後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凌霜雪身為師尊,前後的處理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從無視到寸步不離,從假到真,從冷漠的旁觀者到走入布局。
衛櫻看的分明,這世道的變化以沈灼為中心,他影響著周圍的一切,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江凌。
凌霜雪道:「我這樣的人該在紅塵之外,不問俗世,沈灼亦如是。」
界神的職責是守護一切,而不是方寸之地。
但反過來,若是連方寸之地都守護不了,又談何守護整片大陸?神的入世是以小見大,而不是以偏概全。
衛櫻有所頓悟,不在紅塵卻在紅塵,凌霜雪默認了她的猜測,也肯定了沈灼身份的特殊性。他們因為奪舍一事,被迫捲入其中,如今種種不過是讓局面回到原本的軌跡上。
「江凌在局中還是在局外?」衛櫻不禁擔憂,她對江凌的期望不是獨步天下,無所不能,而是平平安安,無災無痛。
她只想留住一個弟子,這個小小的願望卻最難實現。
凌霜雪啞然,他知道衛櫻想要的答案是什麼,但他說不出這樣違心的話。與其留給衛櫻一個不切實際的空想,讓她將來承受更大的傷害,還不如試著提醒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江凌非但不在局外,還是引發一切的源頭。
「罷了,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從他們一個個離我而去的時候我就該明白,有些事不可強求。」久不得凌霜雪的回應,衛櫻自嘲苦笑,她看著天際的太陽,抬起手就可以享受溫暖的陽光。
可那些曾經拜入她門下,她悉心教導的弟子們卻與世長辭,永遠擁抱著黑暗。
她為此深深的自責,她覺得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她讓江凌離開,又何嘗不是抱著遠離她便可以平安的心?
眼看她又要鑽牛角尖,和自己過不去,凌霜雪於心不忍,寬慰道:「江凌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衛櫻有些詫異,那雙充滿哀傷的眸子裡掠過一抹喜色,就算是謊言也讓她此刻的心得到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