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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靠的近,臉上帶著笑意。
十年不見,他此刻才發覺自己已經比凌霜雪高出半個頭。十年前他尚且只能夠到凌霜雪的肩頭,憋著一股勁和凌霜雪作對,十年後,他墜入低谷,人人避之不及,只有凌霜雪尚在原地,未曾離去。
沈灼不知道這份感情冒牌貨擁有的十年時光占了幾分,他只知道他的師尊是真心待他,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嘴上嫌棄他慢,心裡卻是見他久久不歸,放心不下。
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的師尊,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的好?
沈灼此刻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凌霜雪看的刺眼,罵了句蠢。沈灼笑意不減,傘穩穩地撐在凌霜雪的頭上。
一旦發現凌霜雪的好,不管他說什麼,沈灼都覺得順耳。
來來往往的宗門弟子瞧見師徒二人,無不放慢腳步,一臉八卦。該被趕走的沈灼沒有走,不出門的凌霜雪出了門,看樣子像是一起才從外面回來。
「他倆感情什麼時候這樣好了?副宗主昨日不是還在氣頭上,要把沈灼趕出去嗎?」
弟子們竊竊私語,都在奇怪一向說一不二的凌霜雪變卦。
沈灼注意到氣氛讓人不舒坦,凌霜雪為了他收回前言,這在弟子間是個不小的衝擊。雖然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凌霜雪這個副宗主可有可無,在宗門也不掌權。
但是他和掌門師出同門,掌門又是個弟控,所以他在宗門的地位十分特殊,他的決定也會影響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沈灼身為他唯一的弟子,就算他不上進,宗門該給的資源福利還是一樣不少。他占了身份的便宜又行事乖張,難免會招人記恨。
昨日發生那樣的事,大家以為他被趕出宗門是十拿九穩,沒想到才過了一|夜,風向完全變了。他非但沒有離開,和凌霜雪的關係還緩和起來。
這對於大夥來說,可不是什麼高興的事。
凌霜雪本人仿佛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亦或者他察覺到了,只是沒有放在心上。
沈灼不動聲色地接收這些信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想消除冒牌貨帶來的負面影響重新在宗門站穩腳跟,就需要隨時把局面掌控在手中。
秋雨下個不停,看樣子是沒有停歇的打算。
沈灼跨進院子的時候留意到那扇被自己摔壞的門,他當時手上沒個輕重,門扉上端裂開一條細縫,關門時影響不大,可是一推開就會斜下幾分,要掉不掉。
冒牌貨這十年也真是看的下去。
沈灼在心裡嘀咕兩聲,看了看天色,打算今日就動手把門修好。
凌霜雪看出他的意圖,在一旁站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破舊的門扉需要換下來,沈灼在小院的雜貨間找到可以替換修補的木板,擼起袖子就開始忙活。修門是手上功夫,當然用術法更快,奈何沈灼現在這靈力,打架的時候都不敢多用,就別說是修補東西。
木工活細緻,沈灼一直忙到天色擦黑才把修好的門裝上去,新舊木板的分界線格外顯眼,像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沈灼出了一身細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可他不想去宗門的浴池,準備在院子的水井裡打一桶冷水沖洗。
「你幹什麼?」
沈灼剛把水桶扔下水井,凌霜雪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轉過身去,凌霜雪站在屋檐下看著他,目光掃過他手上的繩子,道:「後院的溫泉你可以用。」
小院離浴池遠,凌霜雪知道沈灼不想去。
溫泉水的上游種植仙草,水中除了充沛的靈力,還有溫養身體的藥性。沈灼年少時血性方剛,又不懂斂息閉氣之法阻斷藥力,凌霜雪自然不敢讓他用。不過現在他的身體就是個篩子,用水養一養正好,感覺到筋脈脹痛便可起身。
師尊鬆了口,以沈灼的性子自然不會委屈自己。他高興地放下水桶回屋去找衣服,剛打開衣櫃就愣住了。
冒牌貨的品味並不差,看他對江凌的上心程度就知道。可是在沈灼這裡,他是無所不用其極。
沈灼差點沒被衣櫃裡的那堆花花綠綠閃瞎眼睛,他這十年都是這樣過的嗎?可為什麼凌霜雪給他的這一身完全不一樣?
沈灼翻了許久才找到一套勉強能夠入眼的裡衣,心道自己得在衣服上下次血本。可是想想儲物戒里的幾塊靈石,要置辦行頭還是個大問題。
要不將就宗門的弟子服飾?
沈灼想了一下,和眼前這堆花花綠綠比起來,宗門的青白道袍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去溫泉要經過凌霜雪的房門,沈灼想著應該和師尊打聲招呼抬腳進門。撤了屏風的屋子一眼到底,珠簾紗幔只是讓視線變得朦朧,不能起到遮掩的效果。
凌霜雪正在更衣,玉簪將頭髮挽起來,少許細碎的散發垂在脖子邊。衣衫半解,胸膛赤裸。
他看起來瘦弱,脫了衣服卻沒有骨感。相反渾身肌肉勻稱,肌理清晰。腹肌向下能看見人魚線,肩膀雖不寬厚,卻因為腰窄而顯得倒三|角完美。像一塊精心打磨的美玉,讓人一眼入迷。
沈灼愣在原地,隔著紗幔霧裡看花,即便沒有看見清晰的輪廓,他也知道自己失禮了。回神後視線慌忙躲避,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繼續亂看。
凌霜雪聽見聲響,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換衣服,漫不經心道:「來拿衣服?在衣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