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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聽見動靜出來,看見是他們連忙招呼他們落座。因為剛回家,一切都需要慢慢添加,桌上連壺熱水都沒有。沈灼連聲抱歉,讓他們多多擔待。
「我們又不是第一天到花錦城,你怎麼反而客氣起來了?」聞人且見他忙不過來,自己去拿了桌上的水壺,道:「院子裡的水井在那兒?」
「出門左拐,芙蓉樹下。」
開口回答的人不是沈灼,也不是段寒舟或者公輸姐妹中的一個,而是初來乍到的墨卿語。她回的自然,說完後才驚覺不對,眾人看她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沈灼目光晦暗不明,凌霜雪微微側目。
墨卿語只短暫地慌亂了一瞬,反應迅速道:「剛進門的時候你們沒有瞧見嗎?」
這話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仿佛她只是觀察仔細。
但這個季節芙蓉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真的有人看一眼便能清楚地分辨出來?
第九十九章 晉江獨發
面對墨卿語這個拙劣的藉口,有人相信便有人不信,大家心思不一,各自揣摩。
沈灼從聞人且的手上拿過水壺,笑說聞人且還不熟悉這個院子的布局,讓他去便好。
聞人且沒和沈灼爭這個,等沈灼提著水壺離開後,一旁的凌霜雪也從軟枕中起身,渡步出門。
多年未歸,昔日的芙蓉樹已經高過院牆,枝丫橫斜在外。凌冽的寒冬抹去生機,光禿禿的樹幹交錯。
沈灼打了水,站在樹下抬頭仰望,這顆樹的年歲比他還長,並不是什麼金貴之物,但因為花開時粉紅一樹,沈灼很喜歡,便留下來了。
墨卿語剛才回答的太過自然,或許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就算是進門看見了,也不過是說個大致的方向,不可能表述的如此清楚。
身為一個外人,她未免太過了解這個院子的布局。
沈灼之前本來就對她有所懷疑,如今這疑慮更深一層。不過他遮掩的好,在墨卿語面前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神色。
要想找到墨卿語更多的破綻,就要學會隱忍,不動聲色。
院子裡起了一陣涼風,沈灼聽見身後有別的聲響。他回頭看去,凌霜雪就站在幾步之外默默地看著他。
夜遊暗市那日凌霜雪就因為那塊世界碎片察覺到墨卿語有問題,但他還未告知沈灼,就被沈灼情不自禁的吻搞得心神不寧。
今日墨卿語再生異樣,凌霜雪不得不直視這個問題:冒牌貨的靈魂很大可能沒有離開,並且進行了二次奪舍。
「師尊怎麼出來了?」沈灼提著水壺走到凌霜雪跟前,問道:「是他們人太多,吵到你了嗎?」
凌霜雪搖頭,他喜靜但也不懼鬧,就這幾個人還不至於吵鬧到讓他離開的地步。他跟著沈灼出來,只是想提醒墨卿語這事。
不過看沈灼的樣子,顯然心裡已有打算,凌霜雪眸光幽暗,知道不用他操心,便把話壓回去。
沈灼用靈力溫了熱水,給大家泡了茶,凌霜雪那一份則是單獨備下。在場的人就算一開始不認識凌霜雪,幾句話交談的功夫下也能猜到一二。
墨卿語和墨遲笙都有些驚訝,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得到凌霜雪出山的消息,但人卻實實在在地出現在沈家。不僅如此,在花錦城的丹心宗和大伯公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並不知道這事。
墨遲笙心裡剛埋怨他們辦事不利,下一刻又反應過來,凌霜雪避世多年,如今還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少。別說旁人,就是他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還是旁邊的墨卿語避免他丟人,暗示了兩次。
傳聞凌霜雪病弱,手無縛雞之力,今日得見,墨遲笙的目光不由地染上幾分異色。
在他眼中,凌霜雪身披狐裘,被擁在一堆軟枕中,不像世人盛傳的那般,是個冷酷的劍修,高傲而難以接近。反而像是人間的病弱貴公子,面容白皙,少有血色,眉目低垂儘是冷淡的疏離。
但那修長的脖頸,骨節分明的手指,精瘦柔韌的腰身,衣襟間若隱若現的鎖骨都有種致命的誘|惑,讓人生出撕碎他平靜面具的衝動,就為了看一眼他眉目鮮活起來的美麗景象,讓艷麗之色在他身上綻放。
墨遲笙被自己生出的邪念驚到,他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帶著冷冽清香的香雪草壓下他心頭竄起的邪火。
傳聞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凌霜雪看上去確有病態,但卻沒有人說過他俊美出塵。那點脆弱恰到好處,勾起人心頭惡念,生出旖旎心思。
一杯香雪草見底,墨遲笙堪堪壓住那些心思。他隱晦地把目光掃向沈灼,眼神在他和江凌之間流轉,內心不禁嗤笑。
江凌清秀俊逸,但和凌霜雪比起來卻少了那點讓人征服的欲|望,沈灼放著近在眼前的大美人不要,反而自甘墮|落,墨遲笙都忍不住嘲笑他不識貨。
他若是沈灼……
他若是沈灼,必定要讓凌霜雪嘗嘗情|欲的滋味,蝕骨銷魂。
墨遲笙的惡念過於直接,有一瞬間脫籠而出,雖然他收斂的很快,沈灼還是捕捉到他看凌霜雪的眼神,不懷好意。
這人竟然在打凌霜雪的主意!
愛慕的醋意給了沈灼絕對的直覺,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臉色瞬間陰冷下來。他把凌霜雪捧在心上,即便是情|欲焚身,也不敢在凌霜雪點頭前跨過雷池半步。結果墨遲笙倒好,今日初見凌霜雪,就敢用那種噁心的眼神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