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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一席勁裝,身材高大,他為人忠厚,沉默寡言,上了桌子也不怎麼說話,只是和沈灼點點頭,問一句回來了,隨後就沒聲了。反倒是沈樂跟在小姑身後,盯著沈灼看個不停。
她自懂事以來,沒少聽下邊的人談論沈灼。從一開始的雲端天驕,到最後聲名狼藉,甚至家中變故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她對沈灼的記憶很淺,所以昨日完全沒有認出來。她自己在記憶里編織出來的哥哥應該是個青面獠牙又討人厭的傢伙,可現實中沈灼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倒是教人挪不開眼。
沈樂想到自己昨日在他面前說的話,這會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的性格和三叔截然不同,她一向不拘小節,能言善辯。見了沈灼,打了招呼,倒也不避諱,直言道:「之前二哥送信請你都請不回來,今兒怎麼想通回來了?」
二哥指的便是沈驍,送信是秘境之後的事。
此刻大家剛到屋子裡,小姑這話讓氣氛有些冷,大家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沈灼。沈驍沒有解圍的意思,等著沈灼的答案。
沈灼笑了笑,他知道小姑沒有惡意,道:「我之前荒唐,致使家族蒙羞,渾渾噩噩多年,一朝醒悟,發現自己過去乾的都不是人事,心中懊悔不已。此次離宗回來,一為彌補過去犯下的過錯,二便是為了沈家。」
「家中基業因我沒落,我著實不該躲在宗門,不聞不問,讓諸位長輩勞心勞力。」沈灼請諸位長輩落座,交談間,言辭懇切,不驕不躁,比之以往截然不同。
小姑有些驚訝他的變化,三叔也抬頭看過來,他話不多,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幾年沒見,倒是懂事多了。」小姑淡淡地笑了笑,他們這些留下的人清楚,沈灼犯下的過錯不過是其他人挑事的藉口,一個家族的興衰不可能因為一個人有過就大廈傾覆。
沈家樹大招風,就算沒有沈灼這些事,其他人也會想方設法找麻煩。
變故發生之時沈家尚在鼎盛時期,沒有衰敗之相。沈驍選擇短時間內淡出眾人的視野,把勢力壓縮在花錦城內,不過是以退為進,更好的保存實力。
葉瀾溪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她這會兒忙完落座,見沈灼身側無人,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沈灼抬頭:「師尊好像出去了,我醒來就沒看到他,在府上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你兩昨晚不是在一起嗎?怎麼他離開了你都不知道?我還想著給你們接風洗塵,就你一個,那叫什麼事?」葉瀾溪沒想到沈灼那麼大意,連自己師尊的去向都不知道,瞪他一眼,道:「你平日在宗門也是這個樣子?」
沈灼啞然,他是因為那隻髮簪才沒有出去尋人。
好在葉瀾溪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頭詢問安伯。安伯說他今早沒看見人出去,大概不是從正門走的。
「他在花錦城人生地不熟,會去哪兒呢?難不成回去了?」葉瀾溪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東道主做到這個份上,還真有些失禮。
沈灼聞言,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思。他有些懊惱,確實不該因為簪子和凌霜雪生悶氣。就算有嬌嬌陪在凌霜雪身邊,這裡對於凌霜雪而言也是陌生的。
他隱居宗門後山,平日裡連後山的地界都甚少走出去,更別說是宗門外的其他地方。
對於認識他的人而言,他是凌霜雪,是當年獨步天下的玄門第一人。但對於更多不認識他的人而言,他如今無異於是初出茅廬,不食人間煙火。
一想到這裡,沈灼就坐不住了,起身道:「爹,娘,你們別擔心,我出去看看。」
嬌嬌的身上還有契約,在一定的範圍內,他可以通過嬌嬌找到人。
葉瀾溪見沈灼知道不妥,便沒在說什麼,讓他快去快回。
三叔和小姑有些詫異,沈灼的師尊豈不就是傳聞中的凌劍尊?他竟然跟著沈灼出山了!但他不是身帶頑疾,病弱修養,不再過問玄門事嗎?這是唱的哪一出?
「嫂子,你們說的是凌劍尊?」小姑為了穩妥,等沈灼走後問了一遍,她知道沈灼帶了人回來,但真沒敢往這方面想。
葉瀾溪點頭,一旁的沈驍出聲道:「尊者或許會在家裡住一段時間,他的身份你們知道就好,就別張揚了。」
如今玄門還認得凌霜雪的人不多,但多多少少聽過他的名字,他的出現對玄門的勢力是一個不小的衝擊。特別是在這種微妙的時候,他現身沈家,實在是讓人很難不多想。
沈驍不願意給他招來麻煩,以免有心人大做文章,
確定是凌劍尊,三叔和小姑心裡的震撼無語言表。要知道三個月前他們得到的消息還是沈灼被凌霜雪逐出師門,雖然後來消息有變,但在大家心裡,師徒二人關係破裂的印象還是無法修復。
不曾想三個月後,這對關係破裂的師徒竟然在一起歸家了。就算凌霜雪只是單純做客,也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沈灼心裡起了莫名的擔憂,腳下走的更快。只是他剛到前院,就看見凌霜雪帶著成年體的嬌嬌回來。嬌嬌的脖子上掛著凌霜雪買的東西,大包小包,都是一些花錦城的小玩意兒。
「師尊,你去哪兒了?」沈灼看見人就覺得心安,快步上前問道。
凌霜雪道:「睡不著,出去走走。我有看著時辰,不過嬌嬌帶錯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