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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他的人怕他冷著,餓著,不僅給他身上蓋上薄被單,還在屋裡放了一碗番薯粥。
黃勝利醒來時,首先看到的是一碗番薯粥,然後看到的是擺滿大半個屋子的乾柴,最後才看到蓋在身上的洗得泛白的鋪滿補丁的花被單。
綁在他手上、腳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塞在他嘴裡的毛巾也已經被買下他的人拿走,他在柴房裡面除了出不去,其他一切自由。
黃勝利看一眼番薯粥,又看一眼四周的干木柴,看完後忍不住哭了起來。
嗚嗚嗚,這裡是哪裡啊?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到他的哭聲,阿萍夫妻急急忙忙過來開門。
阿萍打開門看到黃勝利在哭,直接就走進去抱起黃勝利,將他抱在懷裡,,一口一個兒子的叫他。
「兒子啊,你怎麼哭了,是不是餓了?」
黃勝利整個人都傻了,這兩個人是誰啊?
他們為什麼要把他關在屋裡?
還有,抱著她的阿姨是誰啊?她為什麼要抱她?
他好害怕啊!
這邊的口音和黃勝利那邊的口音完全不一樣,黃勝利根本聽不懂阿萍說的話。
看著阿萍嘰里咕嚕地說個不停,黃勝利哭得更大聲了。
黃勝利哭喊著要媽媽,哭得直打嗝:「嗚嗚,我要回家,媽媽,我要回家!」
阿萍同樣聽不懂黃勝利說的話,不過她聽懂了『媽媽』兩個字。
聽到這兩個字時,阿萍一雙渾濁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一臉激動地和身後的男人說話。
「他喊我媽媽了?當家的,他喊我媽媽了!」
阿萍心想,兒子就是跟我親,才來家裡第一天就喊我媽媽了!
越是這樣想,她就越是看不得黃勝利哭,抱著黃勝利就往外走。
她抱著黃勝利走出柴房,走進隔壁的屋子。
她的男人跟著走出廚房,被她使喚去給黃勝利蒸雞蛋。
阿萍夫妻並不是沒有兒子,相反,他們夫妻二人一共有七個孩子。
只是這七個孩子都是女兒,他們不喜歡女兒,一直不把這七個女兒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對他們非打即罵。
阿萍在生第七個閨女時傷了身體,村裡的赤腳大夫說她不能生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上兒子。
這個村子本就窮得娶不上媳婦,阿萍男人不可能和阿萍離婚,重新再娶一個媳婦。
他們想要兒子,唯一能獲得一個兒子的途徑就是找人買兒子,就像村裡的好些人家一樣花錢去買一個屬於自己的兒子。
屋裡站著他們的七個女兒,這幾個女兒不得他們夫妻重視,個個都餓得面黃肌瘦,身上穿的衣服還比不上他們給黃勝利蓋的破被單。
阿萍男人很快端著蒸好的雞蛋羹走進來,把雞蛋羹送到阿萍面前,眼神熱切地看著黃勝利。
這個孩子以後就是他的兒子了!
他以後就有兒子了!
等他把兒子的名字寫入族譜,就沒有敢說他是絕戶頭了!
阿萍看男人一眼,眼神帶上不滿:「勺子呢?」
「我忘拿了。」
「那你還不去拿!真是的,不吩咐就不會動,跟一根木頭似的蠢死了。」
阿萍男人早就被她罵得習慣了,也不生氣,轉身就出門去拿勺子。
不一會,他拿著一個木製的勺子走進屋:「這樣的勺子可以嗎?」
「家裡還有小一點的勺子,你怎麼拿這麼大根的勺子!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什麼事都不能指望你!把勺子給我吧。」
阿萍男人乖乖把勺子給她。
阿萍拿了勺子,立刻挖一勺雞蛋羹,放到嘴邊小心翼翼吹涼。
她的幾個女兒從小到大沒吃過雞蛋羹,看著親媽嘴邊的黃澄澄的雞蛋羹,同時咽了咽口水。
但她們不敢出聲,更不敢向阿萍討食。
她們知道媽媽不會給,不僅不會給,若是遇上她心裡不痛快的時候,她還會動手打她們。
阿萍根本沒注意到幾個女兒的情況,自顧自把勺子上面的雞蛋羹吹涼,然後送到黃勝利嘴邊。
「啊,金寶張嘴啊,媽媽餵你吃雞蛋羹啊。」
金寶是阿萍給黃勝利取的名字,剛才取的。
黃勝利還是沒有聽懂她的話,但他餓了,聞到雞蛋羹的香味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見阿萍把雞蛋羹送到自己嘴邊,他試探性地伸了伸脖子,同時微微張開嘴巴。
阿萍還是第一次給孩子餵吃的,經驗不足,見黃勝利張開嘴巴,便把雞蛋羹餵到他的嘴裡。
黃勝利微微睜開眼睛,抱著他的女人好奇怪,她竟然餵他吃雞蛋羹!
她為什麼這麼好心餵他吃雞蛋羹?
帶著好幾個疑問,黃勝利大口地吃下阿萍餵到自己嘴邊的雞蛋羹,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阿萍男人看得眼熱,忍不住湊了過來,小聲說:「阿萍啊,也讓我餵兩口吧。」
他還沒給兒子餵過飯呢!
阿萍沒好氣地瞪了男人一眼,瞪過後才把勺子遞給男人,語氣不耐煩說:「你小心點喂,不要把我們金寶嗆著了!」
男人連連應是,拿過勺子就開始給黃勝利餵雞蛋羹。
一邊餵他吃雞蛋羹,一邊忍不住激動,語氣輕快說:「金寶啊,張嘴吃雞蛋羹,爸爸餵你吃雞蛋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