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燕霜回想著過去哥哥是怎麼叫自己的,她說道:「我哥一般都叫我燕霜。」
他要是叫霜兒這麼噁心的稱呼,下一秒她都能把他的頭給打掉。
燕安從善如流,像是充分了解到了自己的錯誤一樣,「燕霜。」
燕霜莫名被他這麼一叫叫得心裡感覺有些怪怪得,但是她還是忽略了這種怪異,有些得意道:「這還差不多。」
燕安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他喝了一口茶,像是隨意一般道:「之前在船上,你做了什麼?」
燕霜看似端莊大方地在喝茶,實則正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看到了不少穿插在人群中的便衣,微微挑了挑眉,聞言也一下子明白了對方在問什麼,並沒在意,隨口道:
「不過是將那個肥頭大耳的李大當家綁起來揍了一頓,倒是審問出了不少消息,和剛才那小二說的差不多,只是那小二的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倒是更多了一些。」
燕霜沒有看到,在她說完話之後,對面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了些,神情也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燕霜餘光瞥到燕安似乎在思考什麼的神情,她問道:「在想什麼呢?」
燕安眼眸看向她,黑而亮,帶著幾分柔和,語氣平靜:「只是在想,有些人應當可以放過了。」
燕霜眨了眨眼睛:「又有人得罪你了?」她也沒在意,知道燕安也不是什麼隨意害人性命的兇手,於是注意力轉移到窗外的街道上。
她隨口道:「你在船上遇見的那個女人,估計和王寬也有些關係,我們做的這艘船一來一往一月內往返京城與蘇杭,也許她這一個月一直在船上。」
燕安想到了船上發生的事,垂下眼思考片刻。
然而他沒有更多說什麼,他之所以對船上遇到的那伙人如此耿耿於懷,很大原因是因為對方除了想要誘惑燕霜之外,竟然還想著給他們的飯菜中下一些下三濫的藥物,比起燕安那種讓人身子癢上三日的東西,他們所下的藥物,可就是一些真正害人的東西了。
燕安在回船艙的時候其實被一個女子拉住過,並非在大庭廣眾之下,而是一個陰暗的倉庫。
當時的他去小廚房給燕霜熬藥,站在走廊深處望著滾滾長江時發現的。
燕安的衣擺被枯槁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在黑暗中透過欄杆,燕安低頭看去,便皺起了眉。
身子潰爛,瘦骨嶙峋,凹陷的面容卻還能讓人想像到她未曾生病時的美貌,燕安知道,這個女人要不行了。
她得的是花柳病。
她要死了。
他救不了她。
從她仍然能看出妙曼的身段來看,她——曾經是一名揚州瘦馬。
女人將什麼東西遞了出來,一雙渾濁的眼眸中滿是祈求。
一個從京城來到蘇杭的船,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名瘦馬?
燕安看了眼結果過來的小小木牌,還有一個帶著血跡的小紙條,一目十行地看完上面的消息,微微嘆了口氣,又看了眼女人,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在意身後女人感激的目光,燕安回到了小廚房,將紙條丟入了火中。
後來將此事告訴了燕霜,也得來了對方的一聲嘆息。
當時女人雖然穿著大家閨秀般的精緻繡裙,然而眼神卻仍然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銳利和光芒。
她懶洋洋的模樣,靠著矮塌,拭擦著細而長的長刀,伴隨著窗外的波濤聲,女人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陰霾。
「所以說,在這個世道,女人是最難的。」
揚州瘦馬,從出生起就是為了討好男人,為了伺候男人,迎合男人,她們的不得已,可比影衛來得難的多。
後來燕安再次出門,回來後就沖她搖了搖頭,惹得她又是一聲嘆息。
「二位客官,面來了!」小二上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殷勤道,「澆頭給二位放這了,若是還需要,知會一聲就好!」
小二的話打斷了燕安的思緒,他朝小二點了點頭,等人走了,見燕霜還看著窗外,還未等他開口,就看見對方神情忽然間多了幾分似笑非笑,隨後見她拿起了什麼,朝著窗外用內力一丟。
燕安順著對方的視線,便瞭然。
就見底下一個男人抬起了頭,神情十分不爽,在見到樓上是誰的一瞬間,面色頓時柔和了下來。
而一旁的少女燕安也很熟悉,那個經常在藥王谷和南宮凌風吵架的蘇紅裳,竟然也來到了蘇杭。
樓下的男人慣常的笑都真誠了不少,對著一旁的少女說了什麼,便大步往麵館里走來,燕安注意到蘇紅裳站在樓下糾結了片刻,也咬咬牙跟著進來了。
燕安將視線收回來,就看見燕霜撐著下巴在將澆頭往面上倒,他剛想說點什麼,就被桌上多出來的幾份澆頭驚到了。
燕霜看了他一眼,試圖解釋道:「我感覺聞著他們家澆頭味道挺香的,種類還挺多,剛才又多加了一份。」
燕安微皺起眉:「若是平日這般吃著倒還好,但是你時常吃飯時間不定,一時吃多了對身體也是有所損傷的。」
燕安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不聽話的小孩:「方才不是已經點了一份了麼?何時又多點了?」
燕霜嘿嘿兩聲,試圖矇混過去。
燕安嘆了口氣:「你全點了?」
燕霜試圖理直氣壯,利用名言來說服燕安:「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