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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來,想要仰頭看看此時燕安的神情,卻發現因為位置狹小,根本無法動憚,輕輕扭了扭身子,都能聽見一些細碎的房屋結構變換的聲音。
「燕安,燕安。」燕霜呼喚他,卻得不到回應,頓時心裡有些著急了,「你還好嗎?」
然而燕霜許久都沒有聽見燕安的回音,要不是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能聽見裡面傳來的心跳聲,恐怕心裡就更急了。
她勉力將自己身子稍稍和燕安拉開一點距離,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怎麼樣了,稍微拉開一點,透過縫隙中傳過來的光線,燕霜蹙起了眉,呼吸急促了不少。
燕安的背部被大片的鮮紅染色,順著雨水滑落在地,而燕霜感覺到地上濕漉漉的不僅僅是因為逐漸堆積的雨水,還是因為燕安的後背被房梁給砸到了。
燕霜心裡漫起了恐懼,這樣的大雨,還有鮮紅的血液,原本深夜時的夢魘似乎又重新環繞在她的心頭,她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燕霜並沒有受傷,但是也有了不少擦傷,此時卻仿佛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一樣。
燕安總是安靜地跟著她,默默地在背後幫助著她。
雖然燕安不說,但是燕霜也能感覺到對方無聲無息包容自己的溫柔與愛,同樣也感覺到了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他曾經還是一個在破爛城隍廟裡艱難生活的小乞丐呢?
燕霜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個時代的人有著除了朋友和親人之外的牽扯。
燕霜極力壓制住自己升騰出恐懼的內心,冷靜地給燕安點上了止血的穴道,隨後深吸一口氣將卡住的手找好位置,猛然拉了出來,雖然被尖銳的突出木頭刮傷了手,但是這點小傷在燕霜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事。
她抬起唯一還能動的左手,輸送內力給燕安。
她的心臟在猛烈的跳動,同時也能感受到此時燕安混亂,疼痛的思緒,還有沉浸在一種十分痛苦的狀態之中。
其實她早就猜到了,自從燕霜吃下了混著燕安的血的萬物生之後,他們之間似乎有著莫名的感應聯繫。
若有似無的心情,以及隨著對方越靠近自己,就越能感知到對方的位置。
這也是燕霜毫不懷疑燕安對自己的感情的一個原因。
當你每時每刻都浸泡在一個溫柔的愛意當中時,就不會懷疑對方的真心。
同時,萬物生也是燕霜能夠和皇甫擎蒼達成交易的一個關鍵。
當初燕安將多餘的萬物生給了她,回到京城之後,燕霜就將藥力已經沒有這麼強的萬物生交給了同仁堂的鐘老爺。
鍾老爺拿到萬物生的時候原本胖得幾乎都要看不見的眼睛都瞪圓了不少,興沖沖地就拿回去專研了。
後來把東西交給燕霜時,面上還帶著糾結,似乎是想問東西她是怎麼拿到的,體內的冒險基因蠢蠢欲動,然而最終還是同仁堂的重擔打消了鍾老頭不安分的心,抬手趕緊讓燕霜滾,不然自己就想跟著她一塊去冒險了。
燕霜無語:……她那個是九死一生的工作,根本不是冒險好嗎!
話說出來了之後,反而得到了鍾老頭的羨慕白眼,罵了一通燕霜身在福中不知福。
燕霜:……
燕霜: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接完毒之後的燕行、劉一樣,和她一樣,都成了「自由」的人,但是燕霜知道,只要她們三個現在選擇離開京城,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好好生活,等待他們的也即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
失去了控制影衛的籌碼,和皇家人的交談就變得較為平等了起來。
好在皇甫擎蒼似乎還記得他們小時候的交情,很快同意了燕霜的交易。
她助他奪得皇位,掌管大權,而她也不會離開京城,讓他失去一大助力。
而他同意她改變影衛制度的方案,同樣,給他們三個一個行走在明面上的身份。
若是交易成功,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再是主僕,而是真正的上司和打工人的關係。
「燕安。」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燕霜還不忘叫著燕安,生怕對方就這樣真的醒不過來了,她聽著雨聲,風聲,還有吵雜了「來人啊」的叫聲,還未等在說些什麼,忽然又感覺到大地的震顫。
餘震,又來了。
燕霜抬眼就見到頂上的尖銳木塊就要往下掉,咬咬牙抬手擋住的一瞬間,一個有力的胳膊忽然擋在了她的面前,木塊掉落,燕霜睜大眼睛,看見了鮮血的再一次滑落。
她左手抓住他的胳膊,咬牙啟齒:「你瘋了!受的傷這麼嚴重了,還幹這種事情!」
心裡也頓時鬆了一口氣,還湧起了無盡的驚喜,不知為何,燕霜都感覺到眼眶在發熱。
燕安似乎是才醒過來,他過了一會,聲音低沉中帶著沙啞,似乎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調整了過來。
「你沒事吧?」
「我哪裡有什麼事?」燕霜壓抑住了過於激動的心,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獲救,心情一定要保持平靜,不要耗費心神。
她語氣有些澀意:「你傷得太重了,需要及時治療,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我還可以堅持。」燕安輕而緩的聲音中帶著讓人安定下來的心安,燕霜都能感覺到說話時他胸腔的震動。
似乎是頓了頓,燕安才說道:「肋骨斷了幾根罷了,我可以解決。倒是你,右手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