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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樣剛想張口,就看見霜姐看向了自己,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凝重的情緒。
「或許不是來保護殿下的。」
劉一樣神色微變,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霜姐的言下之意。
「陛下對太子……」
劉一樣在燕霜的眼神中噤聲了,然後他看見霜姐將視線投到一旁緊閉的窗戶上,似乎想要透過窗戶看到窗外的天空。
霜姐的語氣儘管很溫和,但是劉一樣卻莫名聽出來了一種緊張。
「劉一樣,你說,燕行會怎麼選擇呢?」
究竟是選擇忠於皇權,還是選擇他們。
而這一次,劉一樣卻沒怎麼聽懂了,他問道:「選擇什麼?」
燕霜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想到了和皇甫擎蒼的交易,還有燕行平日裡對待皇帝忠心耿耿的態度,這樣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她能改變嗎?
燕霜感覺到腹部忽然一陣疼痛,她皺起眉,右手下意識地捂住腹部。
劉一樣神色一變,他緊張道:「怎麼了霜姐?傷口又疼了嗎?」
「不、不是。」燕霜深吸了一口氣,卻仍然難以阻擋腹部的疼痛,這樣的疼不是傷口裂開的疼,而是來自腹部內仿佛被人用刀狠狠攪動的疼痛,她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些許氣音,「沒事……不用這麼緊張。」
劉一樣怎麼可能不緊張,燕霜自己看不到她現在的樣子,似乎疼得臉都白了,她的手緊緊地抓著劉一樣的胳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子,但是劉一樣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剛準備喊唯一在這裡的醫生南宮凌風,就看見門口匆匆進來來了一個帶著寒氣的身影。
青年就好像沒看見他一樣,兩三步就來到了霜姐身邊,手指搭上手腕把脈,面帶著急地問道:「怎麼樣了?哪裡疼?」
燕霜的腹部就像是被鋒利的刀攪動刺穿一樣疼痛,她額頭上開始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在朦朧間見到了青年俊秀著急的面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是落水時抓到了浮木,她鬆開了劉一樣,死死地抓住了燕安。
燕霜的語氣中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還有著一絲難過,她原本澄澈的雙眸也似乎多了幾分霧氣,眉眼間帶著若有似無的虛弱。
「燕安,」她喃喃道,「我好疼啊……」
燕安的手緊了緊,他眼眸中划過痛惜,面色凝重卻很堅定,抬手幾個點穴,隨後又將隨身攜帶的藥丸給燕霜吃了一顆,燕霜皺起的眉才平復了不少。
他語氣迅速,卻字句分明,帶著令人安心的沉穩。
「劉公子,勞煩你將我拿回來的藥熬好,如何熬製洛姑娘會告知於你,我在這裡看著她。」
劉一樣聞言也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提起一旁被丟在桌子上的藥就出了房門。
燕安掏出自己乾淨的手帕,將燕霜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一一擦乾緊,這樣沉穩的氣息很快安撫了燕霜。
燕霜覺得自己今天分外脆弱,或許是在病中的無力讓她脆弱的情緒更加蔓延。
她難得地帶上了幾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撒嬌和委屈:「燕安,我還疼。」
燕安把脈的手就沒有放下來過,他看了看燕霜此時的臉色,還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最終沉吟片刻,面色放鬆了下來。
燕霜敏銳地察覺到了燕安的放鬆,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嚷嚷道:「我都這樣了,你怎麼好像不當一回事啊!」
燕安聞言頓了頓,如墨般的黑眸中划過了一絲笑意,他坐在床邊,溫柔地將因為冷汗而貼在燕霜臉側的碎發撩到了耳後。
他頓了頓,隨後又再仔細地看了看燕霜此時的面色,最終勾起了嘴角,輕聲道:「我只是高興。」
高興??
燕霜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都疼成這樣了燕安竟然還覺得高興??
燕安站了起來,在一旁的包裹中翻找了一會,最終將什麼東西放在了一旁的屏風上,他朝燕霜輕聲道,就好像在哄著小孩子:「我先出去,你到這裡面來瞧瞧,小心一點,不要扯到傷口了。」
燕霜被燕安的態度給整愣了,她眼睜睜地見燕安十分神秘的樣子——她單方面認為神秘,就這樣出了門,還貼心的關上。
燕霜:??
燕霜:你就是這樣對待病人的嗎弟弟!!你剛才那副體貼模樣呢!!
燕霜忽然地火氣就上來了,她想著誰怕誰,不就是自己看嗎?看什麼不說,她自己又不是醫生!
燕霜捂著傷口,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有些奇怪,當初受過的傷比這重多了,怎麼今天就忽然覺得受不了了呢?
蘇紅裳正在院落和南宮凌風吵架,其實是她單方面自己在吵,南宮凌風跟沒聽見一樣,坐在石桌旁喝茶,還慢條斯理地給她倒了一杯。
蘇紅裳氣死了,她怎麼不知道南宮凌風臉皮這麼厚起來了?當初還在瀟湘館的時候,如果有人這麼對他,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吧。
蘇紅裳道:「南宮凌風,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還要這樣一直跟著我?」
南宮凌風眼中划過一絲迷茫,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最終看著蘇紅裳道:「你半分都不想回來了嗎?」
蘇紅裳遲疑了片刻,最終緩慢道:「不……了。」
南宮凌風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看著蘇紅裳的模樣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那樣的感覺讓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捅了一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