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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霜:……
燕霜覺得自己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然而她還是硬著頭皮先到門口敲門了。
「殿下,十七求見。」
「進來。」
皇甫擎蒼回答得很快,他聲音淡漠,讓人聽不出此時是什麼情緒。
如今的皇甫擎蒼似乎恢復了以前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沉穩,他再也沒有出現過那種為了洛仙兒而失控的模樣。
燕霜進去,便單膝跪在柔軟的地毯上,將手裡的錦盒抬起。
「殿下贈與十七此物過於貴重,十七一介影衛,擔不起殿下厚愛,還請殿下收回成命,將此物收回去。」
「孤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皇甫擎蒼聲音悠悠,燕霜還能聽見毛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顯然對方是一邊寫字一邊和她講話的。
「不敢收?」
燕霜低頭道:「不敢。」
燕霜感覺室內沉默了下來,空氣似乎也靜止了。
她心裡還在疑惑的時候,就聽見皇甫擎蒼開口道:
「燕霜,是我做錯了。」
燕霜眼眸睜大,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看向皇甫擎蒼,發現對方已經停下了寫字的動作,狹長的鳳眼中滿是平靜,俊美的臉上之前總是帶著狂妄的神情也完全消失,仿佛變回了當初那個溫和又帶著貴氣鋒芒的太子殿下。
見到燕霜震驚的神情,皇甫擎蒼勾了勾唇,然而眼眸沉沉,讓人看不清情緒:「怎麼,不敢相信我會道歉?」
他沒等燕霜回答,繼續道:「站起來說話。」
燕霜愣愣地站起來了。
皇甫擎蒼是真的覺得有些好笑了,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燕霜,你這般模樣倒是少見。」
燕霜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言語:「你……你想起來了?」
皇甫擎蒼摸了摸左手手腕上那長長的傷疤,帶著自嘲道:「想起來了。」
燕霜覺得自己難以表情管理了:「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皇甫擎蒼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晚上,腦子就像擠爆了一樣多了一堆紛雜的思緒和記憶。
他那個時候就知道,燕霜一定受了很重的傷,也一定——是那種在生死邊緣上徘徊的傷。
想起了過去那些丟失的回憶,皇甫擎蒼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男人按了按太陽穴,看著燕霜,眼眸中多了幾分複雜。
「燕霜,你恨我嗎?」
燕霜聽了,身子頓了頓,垂下頭似乎是思考了片刻,在皇甫擎蒼等得有些不安的時候,才重新抬起頭,隨後搖了搖。
「我不恨。」她不恨任何人,她只恨無法改變這一切的自己。
因為她知道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控制他們的劇情。
皇甫擎蒼不應該是那個滿臉寫著狂妄,行事衝動,帶著一個古早霸道男主味的人,他是通過自己努力,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深宮中爬上太子之位的深沉皇子,是那個用溫和包裝自己,實際上喜怒不喜形於色的太子。
他和燕霜之間也從來沒有曖昧,從來沒有朦朧的情愫,他們是一起惡作劇過的玩伴,也是同樣在深宮中相互幫助過的朋友。
燕霜為救皇甫擎蒼挨過罰,皇甫擎蒼為救燕霜受過傷,他們更多的是一種患難間的感情,也是相互困難生活的調味劑。
但對於燕霜來說,皇甫擎蒼的變化雖然讓她難受,但是在試圖做了許多改變無果之後,她還有著她最親密的家人。
第57章 守在各自的崗位上
突如其來的聖旨打斷了皇甫擎蒼和燕霜的對話。
聖旨內容讓燕霜有些意外, 讓她想不明白,皇帝究竟是想要皇甫擎蒼死,還是想要他積累更多的聲望。
聖旨很長, 但是最關鍵的地方就只有一個——太子需在聖壽後前往蘇杭,調查蘇杭鹽鐵貪污一案。
江南官場水深如潭,遠離京城, 正是天高皇帝遠,那裡還有不知是敵是友的鎮守大太監王寬,燕霜覺得皇甫擎蒼這一趟不會輕鬆了。
皇甫擎蒼接聖旨時毫無破綻,更是表現出自己一定會為父皇肝腦塗地治理江山的模樣, 然而燕霜看他在頒旨太監走之後,隨意將明黃聖旨丟給孫有才的模樣,覺得他心情肯定很不爽。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太子殿下也沒了其他心思,當即就將自己關入了書房。
燕霜安靜熟練地重新回到房梁之上, 就聽見皇甫擎蒼叫她。
「燕霜。」
不叫她十七, 燕霜頓了頓, 便出現在了男人面前。
「此次前往蘇杭,定然會遇到危險, 我如今並不信任父皇派給我的人。」皇甫擎蒼狹長又深沉的鳳眼看著燕霜,「金鑾殿的十一, 是否與你交好?」
燕霜心中一驚,她並沒有把自己和燕行與劉一樣交好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像他們這些上位者, 也並不關係影衛們的人際關係,因此當皇甫擎蒼說出來了,燕霜心裡就升騰起了警惕。
她不知道皇甫擎蒼如今的想法,但是不把影衛當人看的人, 實在是太多了。
皇甫擎蒼看不出僅露出一雙眼睛的女人心裡在想什麼,他心裡有些苦笑,也知道了對方並不信任他。
不信任是正常的。
因為他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然而很多事情不得不讓他覺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